趙姨娘滿心歡喜,一路碎步慢行,口中念念有詞:


    “環兒啊,你可曉得,為娘接那聖旨之時,仿若置身雲霧之中,整個人都恍惚迷離,如在黃粱夢裏。


    娘這一生,從未敢奢望能成為一品誥命夫人,此等榮耀,皆因我兒戰功赫赫,娘這心中的喜悅,實在難以用言語傾訴。”


    賈環聞得此言,嘴角上揚,嘿嘿一笑,打趣道:


    “娘,您如今已是尊貴無比的一品誥命,而我爹卻不過區區四品。


    您且思量,待他日後自外鄉歸來,見了您,依照禮數,是不是該先行行禮參拜?”


    趙姨娘聽聞,假意嗔怒,抬手輕輕在賈環肩頭拍了一記,責怪道:


    “你這頑皮猴兒,盡說些有違綱常、荒誕不經的胡話。


    雖說娘如今有了這誥命的尊榮,可你爹終究是你爹,倫理綱常,猶如天地秩序,豈容絲毫錯亂?


    不過,回想起往昔歲月,他在這府中,著實沒少讓咱娘兒倆受那窩囊氣。


    如今這情勢顛倒反轉,恰似那風水輪流交替,真叫人感慨萬千。”


    言罷,趙姨娘臉上不自覺地泛起一絲得意之色,仿若多年來鬱積於胸的悶氣,一朝得以暢快抒發。


    踏入府中,趙姨娘親昵地拉著賈環於廳中安然落座,旋即吩咐下人端來諸般茶果點心。


    一時間,精美的瓷器擺滿一桌,各類點心色澤誘人,香氣四溢,皆為珍饈佳肴。


    “環兒啊,你且嚐嚐這些,皆是娘特地叮囑廚房精心烹製,專為你一人所備。


    你在軍中櫛風沐雨,曆經無數艱辛磨難,想必許久未曾享用這般精細點心了。”


    賈環見此,也不故作謙遜,伸手拿起點心便大快朵頤,邊吃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那可不,在外麵打仗,日子艱苦得緊,瞧瞧,都把我給折騰瘦了。”


    趙姨娘細細端詳賈環,但見他身形較往昔更為挺拔矯健。


    往昔那白皙麵容,如今已轉為健康的小麥色,更顯英氣勃勃,器宇軒昂,超凡脫俗。


    然若論及肥瘦,趙姨娘心中暗自思忖,實難看出幾分消瘦之態。


    然見賈環那副故作委屈、求憐討愛的模樣,心下不禁泛起一陣憐愛之意,隻得伸手輕輕捏了捏他胳膊,強作心疼道:


    “哎呦,我的兒,果真是瘦了許多,這胳膊瞧著都沒多少肉了,定是在軍中曆經無數艱難險阻,吃了大苦頭。


    娘這心裏,疼得好似刀絞一般。待日後,定要好好為你補養補養身子。”


    趙姨娘言罷,微微側身,以袖輕輕拭去眼角淚花,仿若悲不自勝。


    “你這一去,娘這顆心便似懸於嗓子眼兒,日夜難安,夜裏常常從噩夢中驚醒,就怕你有個三長兩短。


    如今好了,你平安歸來,還立下如此赫赫戰功,娘這心中一塊巨石,方才落了地。”


    趙姨娘稍作停歇,又為賈環斟了一杯香茗,繼而道:


    “兒呀,你如今也年歲漸長,與林姑娘的婚事,亦該及早提上日程了。


    你說你這孩子,也忒性急,人家林姑娘尚未過門,你便使喚起人家幫你料理家務,這成何體統?


    傳將出去,雖說你二人情投意合,可總歸難免惹些閑言碎語。


    不過那林姑娘亦是個極為能幹之人,將府裏諸事打理得井井有條,娘瞧在眼裏,亦甚是歡喜。


    待你爹歸來,娘便與他好生商議商議,定要擇一良辰吉日,風風光光地將林姑娘迎娶進門。”


    賈環聞此,麵上微微泛起一抹赧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應道:


    “我都已寫信與爹商議過了。


    正巧下月太上皇過壽辰,爹要請假回京。


    咱們不妨就借著太上皇的光,定在他老人家壽辰後一日。


    熱熱鬧鬧、風風光光地將林姐姐迎進咱家。”


    趙姨娘聽了自是高興,又拉他絮叨了一會兒家常,便命他去給賈母請安。


    賈環應下,平兒恰說正有事要去西府,遂與賈環結伴同行。


    為便利惜春往來兩府,賈環先前特意吩咐在精武堂和東府間隔的高牆處開了一個角門。


    這處角門,一日十二個時辰皆有專門的婆子悉心看守。


    賈環從這處角門進了園子,也不匆忙趕往榮禧堂,反倒是拉著平兒徑直往精武堂而去。


    進了臥室,賈環情難自抑,摟住平兒深情一吻,輕聲道:


    “這些日子可苦了你,操持府中事務,定是勞心勞力,瞧瞧,都……欸~你怎還長胖了?”


    瞧著賈環那欣喜的目光,平兒俏臉瞬間漲得通紅,又帶些嗔怒,伸手掐了賈環的手一下,啐道:


    “爺這沒良心的,我在府裏忙得腳不沾地,累得人都快散了架,還不是為了這一大家子。


    爺倒好,一回來就打趣我長胖,我這心裏呀,可真是委屈。”


    話雖如此,眉眼間卻並無惱意,反是含情脈脈地望著賈環。


    賈環將平兒輕輕放在榻上,自己也側身躺了下來,手臂溫柔地環住平兒的腰肢,柔聲道:


    “我在軍中時,每至夜深人靜,便會想起你在府中的種種。


    擔心你受了委屈,又或是累壞了身子。


    如今我回來了,定不會再讓你如此操勞。”


    平兒微微轉身,與賈環麵對麵,伸出手輕輕撫著他的臉龐,感慨道:


    “爺這一去,變化可真大,不僅立了戰功,整個人也愈發沉穩有擔當了……”


    瞧著埋進自己懷裏作怪的賈環,平兒隻覺得這話說早了。


    雙手在賈環發絲間輕輕摩挲著,平兒繼續說道:“爺還是先去拜見西府的老祖宗去吧,我在這候著你,若是想我,早些回來便是。”


    賈環悶聲應了句,在她懷中蹭了蹭,搖頭道:


    “不急,大伯這次犯的事兒有點大,我怕去早了,老祖宗替大伯求情,讓我難做。


    且先在你這兒緩一緩,理理思緒。”


    平兒聽了,將衣服仔細疊好放在一邊,輕歎了口氣道:


    “大老爺和璉二爺如今還在牢裏呢,這大老爺也真是的,一刻也不能消停。


    爺是不知道,今年春天,大老爺不知怎的看上了那石呆子的扇子,與那賈雨村暗中設了個陰險法子。


    訛石呆子拖欠了官銀,要拿他的二十把扇子抵債。


    那石呆子也不呆,早有先見之明,早先就把扇子存進了祥瑞銀行的保險箱。


    可大老爺不死心,要讓芸大爺去銀行把扇子偷偷取出來賣給他。


    可芸大爺哪敢啊,就給拒絕了。


    為此惱得大老爺派人來咱們東府,說要取爺書房裏的族譜,把芸大爺從族譜上除名,以儆效尤。


    這種事我一個奴才哪裏敢做主,隻得去請奶奶做主。


    奶奶說芸大爺是爺的左膀右臂,斷斷不能答應,才將這事勉強壓了下去。”


    許是說得過於激動,平兒一張白玉無瑕的鴨蛋臉上已是酡紅如醉,眼神都有些迷離恍惚。


    賈環擁著她躺下,伸出手指點了點平兒的鼻尖,輕笑道:


    “你做得對,下次要還遇到把手伸向咱們府裏的,盡管讓護衛們毫不留情地趕出去。


    咱們府現在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


    平兒柳眉彎彎,輕輕點了點頭,在他唇上溫柔一吻:


    “爺如今回來了,我這心裏也踏實多了。


    這府裏,總歸得有個爺們兒撐腰才行。


    爺,你是不知道吧,金釧兒前不久才生了一個哥兒。”


    瞧著她一臉羨慕的模樣,賈環拍著她安慰道:


    “又有甚了不起的,搞得像咱們生不出一樣,往後咱齊心協力,生它十個八個的也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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