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程也不急,就這麽看著阿思哈兩人。


    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阿思哈長歎一聲,正要開口說話,卻被範文程搶在前麵打斷了。


    範文程笑了笑,先是對著阿思哈說道:“阿思哈大人看來是想明白了,不過區區天牢而已,何必連累家人呢.....”


    隨後他轉過話頭,對著噶褚哈道:“老朽對噶褚哈大人早有耳聞!知道噶褚哈大人向來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真漢子!”


    “剛才噶褚哈大人已經說了,聖上不配給他下旨,自然也不會遵照聖上的旨意了......”


    “多隆,還不快快把阿思哈大人和旁邊幾位大人送入天牢......”


    “至於噶褚哈大人麽,聖旨上既然說了格殺勿論,誅九族,那就按照陛下的旨意執行了!”


    “咱們可是忠臣,不能做那抗旨不遵的大逆不道之事!”


    一席話說完,在場所有人,望向範文程的眼神裏都是充滿了防備。


    這個已經年過花甲的韃子朝第一文臣,心思之歹毒,氣量之狹小,真是極為罕見。


    噶褚哈和他向來沒什麽瓜葛,不過是罵了他兩句,竟然借著聖旨直接把噶褚哈架上了砍頭抄家誅九族的大罪上!


    而且最後一句話一出,別人連勸說都不敢勸說。


    誰勸誰就是抗旨不遵,那可是和噶褚哈同樣的罪過!


    多隆一咬牙,走上前去對著阿思哈和噶褚哈低聲道:“二位,得罪了!”


    旁邊的兩個侍衛把阿思哈拽到一邊,噶褚哈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噗嗤一聲......


    多隆手中刀光一閃,好大一顆頭顱衝天而起,一腔汙血噴出老高。


    足足頓了數秒鍾,噶褚哈的身軀才直挺挺的再次倒了下去。


    有些膽小的官員,直接被嚇昏了過去。


    一旦動手,不再容情。


    多隆神色冷峻,抓起噶褚哈的頭顱揚聲道:“逆賊噶褚哈目無君父,抗旨不遵,奉聖諭斬殺,即刻派人抄家滅族!”


    範文程站在不遠處,用衣袖擋住口鼻,似乎是嫌棄血腥味,可是臉上的一閃而過的笑意,卻被旁邊的索尼看的清清楚楚。


    “絕對不能招惹這個老東西!”


    索尼心裏大驚的同時,下定了決心,以後絕不去招惹範文程。


    ......


    範文程和索尼處理文武百官的同時,宮外滿漢八旗在顯親王富綬和佟國綱的約束下,也已經完成了換防。


    漢軍八旗在佟國綱的壓製之下,沒有絲毫的異動,老老實實守衛內城。


    和康麻子所料不錯,九門提督果然有問題。


    在和顯親王富綬換防之時突起發難,被早有準備的鑲白旗和正白旗兩旗兵丁直接暴力鎮壓。


    其他正紅鑲紅等旗,本來還有些蠢蠢欲動,卻被鑲白旗和正白旗展現出的殺氣直接嚇住。


    開玩笑,本來大家都已經混的很不錯了。


    原本打算隨大流混個更好的出身,誰特麽像兩白旗這麽拚命啊!


    於是滿軍各旗同樣老老實實鎮守外城和九門。


    多羅郡王奇塔特則是派正黃旗兵丁,在城內四處搜捕範文程等人審問出來的叛黨。


    至於鼇拜和班布爾善的住所,奇塔特親自坐鎮,親眼看著手下兵丁把兩座府邸團團圍住,連隻鳥都飛不出來,這才派人回宮稟報。


    “你打算怎麽處置鼇拜和班布爾善二人?”


    聽到鼇拜和班布爾善府邸被圍住的消息,孝莊太後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她終於緩過一口氣,端起旁邊的參茶抿了一口,對韃子小皇帝康麻子問道。


    哪知道小皇帝康麻子卻恍若未聞,隻是皺著眉頭想心事。


    “皇帝!”


    孝莊太後放下茶盞,稍稍加重了語氣。


    康麻子從沉思中驚醒過來:“老祖宗!怎麽了?”


    “哀家問你,準備......”


    孝莊太後也不以為忤,笑著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小皇帝康麻子眉頭緊皺,連連搖頭道:“不對!”


    “老祖宗,不對!”


    “什麽不對?”


    孝莊太後有些奇怪的問道。


    “班布爾善府邸輕易被圍住,孫兒倒不覺得什麽!”


    “可是連鼇拜此獠都這麽容易束手就擒,肯定不對!”


    “他們搞了這麽大動靜,又策動了天下近八成的京官和地方官,甚至死了兩個侍郎,一個兵部尚書抗旨被抄家滅族......”


    “難道說,他們就隻是寄希望在孫兒能主動退位?”


    “漫說孫兒不會做出此等傻事,哪怕就是孫兒一時糊塗,老祖宗您能同意嗎?”


    小皇帝康麻子分析的絲絲入扣,讓孝莊太後剛放下的心重新懸了起來。


    “皇帝,你的意思是說,其中有詐?”


    “老祖宗!孫兒覺得要速速通知多羅郡王奇塔特,務必進入班布爾善和鼇拜的府邸查探清楚,這兩人究竟在不在府邸內!”


    孝莊太後也不廢話,直接把多隆叫了進來去傳旨。


    沒過多久,多羅郡王奇塔特親自進宮求見。


    被召到東暖閣,進門之後奇塔特第一時間跪倒在地。


    “兒臣奇塔特拜見太皇太後,拜見陛下,臣死罪!死罪啊!”


    奇塔特一個頭磕在地上,別的什麽也不說,隻是嘭嘭嘭磕頭,嘴裏不停的說著自己死罪。


    “站起來,把話說明白!”


    孝莊太後是知道奇塔特的忠心的,並沒有任由對方一直磕下去。


    再說,也要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回太皇太後,回陛下!”


    “臣接到旨意後,迅速控製了京師街麵,實施了戒嚴,不允許任何人進出走動,第一時間親自帶人圍了鼇拜和班布爾善的府邸......”


    “......第二道旨意到後,臣不敢怠慢,借口需要貼身保護鼇拜和班布爾善,直接闖進了兩人的府邸,才發現兩人連同他們的親族,全都不在府邸.....”


    “......未得宮裏旨意,臣私自決定立即審問兩人府內下人,才知道兩人和親族早在四五天前,就已經離開了京城......”


    死寂!


    東暖閣裏死一般的寂靜。


    奇塔特連大氣都不敢喘,重新跪了下去。


    這一次,孝莊太後並沒有立刻把他叫起來。


    直到金烏西落玉兔東升,外麵伺候的劉三日輕聲拍門,詢問是不是要點燈,孝莊太後才啞著嗓子讓他站起來。


    小皇帝康麻子發出一聲與年齡完全不符的長歎:“最糟糕的情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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