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霍泱有刻意收著勁兒,但量變產生質變,最後愣是把白檀的額頭彈出一片通紅。


    終於,他不忍心,故意讓著白檀輸了一局,白檀那個得意,準備要為自己通紅的額頭報仇雪恨,於是卯足了勁兒,還晃了圈手臂放鬆肌肉,最後朝著霍泱的額頭一拳打過去。


    霍泱被他打得一個重心不穩倒在地上。


    之後發出了來自靈魂地質問:


    「你是不是用我的名字買了保險,受益人還寫的你。」


    白檀笑笑,把飛行棋裝進行李箱裏。


    他又看到了桌上型電腦,不由得想起,也是那一年,他本來在書房悄摸摸碼字,需要點激情戲給讀者改善生活,所以偷偷找了點愛情動作片觀摩細節。


    殊不知這台電腦一打開就會自動連接客廳的家庭影院,白檀正看著樂嗬,霍泱忽然進來,單手把人扛起來扔床上:


    「我發現你這個人膽子很大,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順便給自己買份保險。」


    白檀笑笑,抬起電腦——


    算了,裝不進去。


    他又打開抽屜看一眼。


    倏然愣住了。


    良久,他從抽屜裏拿出那幅素描畫,注視了好久。


    楊越阡的素描畫,霍泱還留著麽……


    「東西收拾得怎樣,需要我幫忙?」霍泱的聲音突兀響起。


    白檀嚇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將素描畫藏在身後。


    「那個,我有話想和你說。」白檀猶疑著開口。


    「好,你說。」


    「就是……警察和我聊過,說小鈴鐺被綁架一事屬於恐嚇案件,懷疑我是否和人結怨,我想了很久,隻想到了楊越阡……」


    說完,白檀小心翼翼觀察著霍泱的表情,試圖通過他細微的顰蹙間探究到他現在對楊越阡的想法。


    霍泱的表情幾分嚴肅,劍眉微微斂起:


    「如果警方確定是他,我會找最好的律師想辦法加重對他的處罰。」


    白檀的眉眼漸漸舒展開,心中釋然地鬆了口氣。


    他舉起那幅素描畫,笑吟吟問道:


    「那這個可以撕掉了吧。」


    不料,霍泱沒見斂得更深了,隨後白檀得到一句冷冷回應:


    「為什麽。」


    白檀嘴巴張了張,但所有想說的話全部被他生生咽回了肚子裏。


    時至今日,小鈴鐺遭此大劫也是因為他當初搶了楊越阡的男人才與對方結了仇,而楊越阡能給霍泱的他一樣也給不了,甚至讓他為了自己吃了很多苦頭。


    他又有什麽資格毀掉那位白月光在霍泱心中留下的唯一念想。


    白檀把畫放回去,低低道:


    「我開玩笑的。」


    本以為話題該到此結束,不成想他卻聽霍泱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


    「你要是想嘲笑我畫技不佳就直說。」


    這句話帶著點佯怒意味在其中。


    白檀有點不服氣,嘟噥著:


    「我才不會隨便嘲笑別人這麽沒素質……」


    霍泱拿起那幅素描畫:


    「所以,要撕掉的理由是什麽,你是專業學美術的,你來點評一二。」


    白檀喉結動了動,別過頭,煩躁道:


    「畫得很好可以了吧,把楊越阡的清風霽月表現得淋漓盡致,你就是當代寫實派的泰鬥,可以了麽。」


    此話一出,房間裏陷入一片詭異的沉寂。


    「嗬。」


    漫長的死寂過去,白檀聽到霍泱嘴中發出一聲不知是嘲笑還是什麽的笑聲。


    霍泱在床邊坐下,低著頭,笑得雙肩抖動了下。


    良久,他抬起頭,眉尾一揚:


    「我看出來了,你是真的在嘲笑我。」


    白檀:「你倒還惡人先告狀了。」


    霍泱拿出手機點開相簿,翻了翻,把手機和素描畫一併遞給白檀看:


    「先不論我畫技如何,我畫楊越阡做什麽。」


    白檀半信半疑接過手機和畫。


    看著看著,小臉漸漸漫上一層薄薄的緋紅。


    與素描畫一模一樣的照片中,是白檀當初為了填簡歷特意現拍的一寸藍底免冠照。


    而拍照的師傅當時說:


    「簡歷上的照片一定要非常正式,這樣吧,叔叔免費幫你p一p,給你弄好看些。」


    白檀深吸一口氣,破口而出:


    「叔叔免費幫我修圖我謝他全家,但他也不能給我p成楊越阡啊。」


    這個叔叔,再也不去他那拍照了。


    「傷心了,我明明說過我對你一見鍾情,你又是我的初戀,想不到現在還懷疑我對楊越阡別有心思。」霍泱作勢嘆了口氣。


    一抬頭,卻看見白檀眼眶紅了。


    他怔了怔,把人抱過來擦擦眼淚,趕緊道歉:


    「我開玩笑的,以後不說了。」


    「不是……」卻聽到白檀在他懷裏嚶嚀了一聲。


    白檀不知道該怎麽貼切地表述出現在的心情,總之是萬般情緒在心間。


    「因為這張素描畫我一直以為你和楊越阡是兩情相悅,之後是我乘人之危霸占了你,恬不知恥地搶別人的愛人,不知廉恥地做第三者。也會想,你現在是不是還想著楊越阡,有沒有因為我的無知魯莽而後悔當初的選擇。」


    白檀緩緩翕了眼,淚水落下。


    「但是,但是……紮在心頭很多年的刺終於拔掉了。」


    白檀終於明白了此時的心情,是一種茫然多年後徹底的解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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