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你喜歡楊乘泯可不新鮮,楊乘泯要是喜歡你。」楊蒼吐出一口煙,哈哈大笑,「那才新鮮呢。」


    他失了興致,再開口語氣要比剛才沖得多:「那你來告訴我幹什麽?楊乘泯是有女朋友啊,你是讓我同情你還是讓我可憐你啊。」


    陳牧成難得的被羞辱也不生氣,他像是真的冥思苦想了很久也沒有辦法不得已才來向楊蒼尋助:「那我怎麽樣才能讓楊乘泯和他女朋友分手?」


    「你談過那麽多戀愛,你肯定知道怎麽辦吧。」他說:「我沒主意的。」


    一席話劈頭蓋臉地把楊蒼砸出個冷笑,他將煙碾滅,臉黑下來:「你不是來跟我道歉的,你他媽是來利用我的啊。」


    雖然陳牧成來找楊蒼的目的的確就這麽不清不白,但楊蒼如此直白剖出來,陳牧成免不了幾分惱羞成怒。


    「什麽叫利用,不會說話就別說。」他言之鑿鑿道:「你那麽恨楊乘泯,能讓楊乘泯跟他女朋友分手你不應該很高興嗎,能讓楊乘泯不幸福你不應該很樂意嗎。」


    陳牧成不是事事都是以楊乘泯為先嗎。不是向來像楊乘泯手下的一條看家狗嗎。


    這猶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扭曲,令楊蒼在這時有些瞧不明白陳牧成。他問:「你讓他跟他女朋友分手幹什麽?」


    「我要跟他談戀愛啊。」陳牧成不認為自己的出發點有什麽問題,「他不跟他女朋友分手我哪有機會啊。」


    他說的是狂妄的要而不是他這個角度該有的想,這在楊蒼聽來還挺有意思。他愜意一躺,一邊發話陳牧成往外稍稍,一邊使喚陳牧成給他切個水果。


    陳牧成很順從地給楊蒼擺了個果盤,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楊蒼麵前,真的是一副在大有見地的人麵前請教的模樣。


    楊蒼卻話鋒一拐,不談這事:「我還真好奇啊。」他叉著西瓜往嘴裏一送再送,「你說你喜歡楊乘泯,你喜歡楊乘泯什麽啊你喜歡楊乘泯。」


    又是這個問題,餘千思問他楊蒼也要問他。喜歡難道也要說出一個使人服眾的所以然來嗎。還是因為楊乘泯是男的他叫他哥,他喜歡他就是悖逆的關係畸變的感情,所以就必須有一個合理的、正確的、說得通的原因。


    陳牧成不回答,氣壓沉下來。楊蒼也不管他,繼續自己顧自己的:「你喜歡楊乘泯就喜歡吧,隨便,你愛喜歡誰喜歡誰,跟老子又沒關係。」


    他處在一個點上想不明白,「我就納了悶了,你小時候我對你也不錯啊,怎麽就沒見你跟個無頭蒼蠅一樣圍著我轉過呢。」


    他這麽一聲訴,陳牧成才開始去翻回憶,把他小時候裏的,楊蒼的存在拎出來。


    楊蒼確實是對他不錯,在八歲他將他誤認成楊乘泯從而推他下水前。


    楊蒼這個人又瘋又玩得開,還比陳牧成大七歲。在陳牧成當時那個就是不願意跟同齡人玩,就是愛跟在比他大的人身後當小跟班跟屁蟲的小孩兒本性出發,楊蒼的存在即是有錢,有話語權,並且擁有一定權威和領導力的大人。


    按理說陳牧成和楊蒼在性格,家世,身份上都是如此相像的一類人,他應該最能和楊蒼玩到一起,最能和楊蒼相投契合,他應該最喜歡楊蒼,楊乘泯是怎麽也插不進來一腳的。


    陳牧成倒是沒有思考過這個原因,現下楊蒼問他,他一頭鑽進去想了想。在一道急驟的閃電光下,他的目光落在楊蒼臉上,很純粹地說:「因為你長得不好看。」


    也不是不好看,就算有那道疤,也不影響楊蒼的長相氣質都是如今在審美上高高崛起的痞氣那一掛,隻是陳牧成這個人是很喜歡美好的東西的。


    小金魚漂亮鮮艷,在清洌洌的水裏紅得像瑪瑙,而雪本就難得一窺。


    那扇門時隔多年再次被推開,楊乘泯披雪帶夜走過來。那個魚缸又高又大,將他整個人清然溫靜地倒影在裏麵。


    水的顏色澄澈又純質,小金魚靈動地遊啊遊,而雪白皎潔。他就這麽出現在陳牧成稚嫩到沒有具象化概念的眼睛,就這麽透過這些所有和陳牧成笑,說楊東是他的爸爸。


    後來江州這個南方城市那麽多年再也沒下過雪,那麽多年,陳牧成也就隻看過那一場雪。


    後來楊東出國再無交集,陳牧成在那麽多年裏會忘記楊乘泯,會總是想不起楊乘泯的臉,會被時不時磨滅掉楊乘泯這個名字。


    唯獨那個畫麵模糊又深刻,頑強得似紮根在陳牧成的生命裏,陳牧成常常無能為力,想丟也丟不掉。


    於是他開始接受他已經活成他的一部分,開始想辦法留下他曾經參與過他悲喜情感的存在,縱使他帶給他糟糕和不好,不幸福和曲折,陳牧成都不會怪他。


    陳牧成對陳明宏有一層無法打碎的濾鏡,對楊乘泯其實也一樣。


    他看著楊蒼,糾正他的話:「沒楊乘泯好看。」


    簡單又率然,毫不顧忌楊蒼的感受,楊蒼簡直氣笑了:「真行啊。」


    他在陳牧成脖子上狠狠捋了一把,陳牧成躲了一下沒躲開,有點惱,更不想再跟他兜圈子扯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直接問:「你到底幫不幫我?」


    「楊乘泯又不喜歡你。」楊蒼一語中的,「你又是個男的,他就算分手了也不會跟你談戀愛啊。」


    「跟你又沒關係。」陳牧成的語氣生硬冷。


    這話在楊蒼聽起來又是另一個意思,他懶洋洋地支起身子,突然湊到陳牧成麵前,拖著陳牧成推敲不出來什麽意思的怪腔怪調:「這麽有把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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