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完顏宗弼欲斬完顏闍母,縱然是叔侄,但宗弼欲統一指揮,強化自己軍中地位,更是想金軍各部配合緊密一點,便絲毫不留情麵。


    完顏闍母立刻求饒道:


    “且請元帥恕罪!末將乃是一片殺敵之心,且請饒恕這一次吧!”


    說著便目視眾人,完顏婁室卻將臉扭到一側,完顏晟素來不喜歡這個弟弟,也不開口,銀術可因哥哥被捉,麾下折損,也裝作聽不見。


    隻有兀顏光看出完顏宗弼心思,當下跪倒求情:


    “元帥,大敵當前,斬將不利,況且今日...今日算不得戰敗,隻是我等撤退而已。”


    兀顏光後半句話說的也沒什麽底氣,雖然此戰算不得潰敗,撤退也比之前幾次有序。


    但是無論金軍還是故遼,皆不會以一次成功的撤退為榮,尤其金軍,建國以來,除了與漢的戰爭,也不見幾次撤退。


    今日把不是大潰敗說出來,便也是無奈之舉。


    完顏宗弼不答話,卻隻把目光看向眾人,完顏婁室首先跪倒道:


    “且看在完顏闍母屢立戰功的份上,饒恕於他吧!”


    完顏晟等見完顏宗弼遲疑,便也求情。


    完顏宗弼歎氣道:


    “可免死罪!但自今日之後,不服號令者,殺無赦!”


    隨即將完顏闍母部下人馬賜予完顏銀術可,又吩咐將完顏闍母綁在大帳之外,打了二十背花。


    此事之後,完顏宗弼雖是晚輩,卻也將兵權牢牢握在手中,又重新分配將領,使金軍各部協調統一。


    在金國京城。


    此刻的完顏阿骨打,病體稍愈,他正在偏殿見一個人。


    殿中格外陰冷,阿骨打緊了緊身上的貂裘,看著下麵這位不卑不亢的漢人。


    “呼延指揮使,被朕留在這幾年了?”


    那人不答,此人乃是數年前太子趙桓聯絡金國的使者呼延慶。


    但是呼延慶剛剛找到金國,趙桓便被八百破十萬,而後逃到蜀中之地了。


    金國當時一則要坐山觀虎鬥,二則專心對付遼國,便不答應結盟之事。


    但這阿骨打見道呼延慶文武兼備,便有心招攬,奈何呼延慶誓死不從,阿骨打便將呼延慶強留在金國。


    呼延慶一心向宋,不接受金國封賞,自比蘇武,幾次想逃脫,卻又被捉了回來。


    阿骨打道:“汝還記得你此行目的麽?”


    呼延慶道:“聯合女真。”


    聲音平靜。


    “那朕允了,你便去吧,告訴大宋天子,金國願意與大宋結盟,隻要宋願意自蜀地出兵,金國願與之結為兄弟之國,更願意幫助大宋收複中原。”


    呼延慶麵色遲疑,一時又說不出話。


    阿骨打撥弄著自己頭上的辮子,道:


    “呼延慶,該不是你認為那漢國與大宋皆是漢人,瞧不上我這女真人吧?”


    呼延慶答道:“不敢。”


    阿骨打哼了一聲,道:


    “我大金與大宋素來沒有仇怨,況且那漢國皇帝殺死趙佶,汝主上被殺,卻還想著民族成見麽?回去告訴趙桓,我阿骨打願意和他一起報殺父之仇,你要守好臣子的本分,縱然不是我完顏家能用,至少要忠於趙家吧?”


    阿骨打一番話令呼延慶無言以對,隻得道:


    “臣願回到大宋複命!”


    “這便好,我以金銀相贈,你裝扮一下,便從西邊直奔蜀地吧!”


    呼延慶諾諾而退。


    阿骨打長歎一聲,又咳嗽幾下。


    他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兒子和弟弟,向來勇武之人都屢次敗給那個叫王倫的漢人。


    漢人打不過契丹人,契丹人打不過女真人,這女真人怎的反倒打不過漢人了?


    尋思半夜,到了三更天,偏殿上隻有一個太監在邊上,阿骨打絲毫沒有睡意,起身,撥弄了一下燈花。


    突然阿骨打目中露出精光,佝僂的腰身挺直,冷冷的道:


    “出來吧!”


    話音剛落,殿上房梁便落下幾人,為首的是個年近八旬的老者。


    與此同時,偏殿屏風後麵也衝出許多金國勇士,為首的卻是一男一女,一個和尚,一個道姑。


    原來這阿骨打著實是個梟雄,知道前方戰事不利,自己雖然不能參戰,便暗中聯絡了一些江湖人士。


    其中為首的乃是這個普風和尚和烏靈聖母兩人。


    這些江湖中人在戰場上的金戈鐵馬是不適應的,但是作為護衛,暗殺等工作卻再合適不過。


    隻是沒想到,漢國那邊的人先動手了。


    阿骨打雖病,但仍敏銳,他暗中察覺皇宮中似乎有人潛伏,便在今夜設了這個局。


    普風道:“阿彌陀佛,周侗老師傅,我在北邊久聞汝大名,今日一見,當真要好好討教!”


    這幾年來,周侗一直聯絡江湖俠客,暗中便要刺殺阿骨打,來報漢皇重恩。


    他本來對宋朝失望透頂,本來想著頤養天年,但是沒想到冒出個漢王,整理河山,又重用自己徒兒嶽飛。


    劉備也想加封周侗,周侗隻想著若是刺殺金國皇帝,方才不負漢皇重恩,也能令天下盡快太平。


    因此他聯絡江湖豪俠,皆是忠義之輩,暗中到了金國,欲行刺完顏阿骨打。


    眼下諸中原俠客見到完顏阿骨打似乎有所準備,卻也渾然不懼,周侗率先撲向阿骨打而去。


    阿骨打這邊卻是又端坐在龍椅之上,一揮手,普風和尚烏靈聖母便與周侗廝殺一處。


    金國的皇宮侍衛也皆拔刀舞錘,包圍中原的俠客們,亂戰在一處。


    江湖豪俠,皆以刀劍為武器,若是行走江湖,倒也方便。


    奈何這金國皇宮侍衛皆是重甲長槍大錘,陣型配合等手段也與江湖中單打獨鬥不同。


    周侗心中悠悠長歎,他知道這江湖手段,隻適用於暗殺情報,在軍陣功夫麵前,卻是要吃大虧的。


    當下豪俠們便有數人慘死,縱然是有幾個輕身功夫極佳的,也被弓弩射下。


    不一盞茶的功夫,眾人便被金人逼出殿外,阿骨打咳嗽幾聲,也不關心這批人,在侍衛的攙扶下,走回後宮了。


    此時周侗與普風和尚放對,周侗一雙鐵臂膀,乃是正宗的八卦掌,而普風卻是西域的奇特功夫,邊上的烏靈聖母也來參戰。


    終究是周侗年老體衰,漸漸落入下風,三人相鬥,身位移動時候普風一掌擊中周侗後背。


    周侗身體一晃,借著這一掌飄開,在人群中將一個十四五的少年提住,實在輕身功夫,飛上宮牆,跳下去,奪路便逃。


    烏靈聖母欲追,普風和尚在後麵冷笑:“中吾毒掌,這老兒活不多久!”


    當下卻與侍衛們配合,擊殺剩餘的中原江湖劍俠。


    周侗拉著這少年,此刻後背早已腫脹,肩頭也插著兩支羽箭。


    兩人跌跌撞撞,躲開追兵,到了一個偏僻的乞兒聚集的巷子。


    這少年乃是周侗遊曆鹹陽時候遇到的一個少年天才,不過十五六歲,但是天資卓絕。


    本來是個儒生,但卻喜好練武,與周侗成為忘年之交,周侗愛其習武天賦,便傳授了金雁身法和履霜破冰掌法。


    後來這少年知道周侗欲刺殺金國皇帝,便要仗劍跟隨。周侗不允,但是這少年死活要跟著。


    方才周侗念其年幼,便留著最後一口氣,將他救出來。


    周侗此刻嘴角流血,顫巍巍道:


    “此行敗事,害了這麽多豪俠之命,皆是我之罪過,中孚,你天資卓絕,尤其是習武一道,無出其右,一定要保證性命勤勞練武。”


    王中孚道:“皆是我無能,武藝不精,才行刺不成。”


    周侗慘然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冊子,道:


    “我這幾年習武似有所悟,寫了半部功法,喚作《先天功》,天下也唯有你能將其完善。我死後,你可以此習武,若是沒有練成,切忌魯莽行事!日後若是大成,可找你師兄嶽...”


    話未說完,一陣咳嗽,周侗溘然長逝。


    王中孚悲戚無比,眼下情形也隻得尋草席裹了周侗屍體,草草藏起來。


    接下來幾天,金國京城戒嚴,尋逃走的刺客。


    王中孚難以出城,無奈之下,扮作一個道士,混出城去。


    城門官兵詢問,王中孚信口道:


    “在下道號重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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