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忽疾,纖細人影直接跨出門檻,衣裙翻飛,朝著隔壁劉府奔去。


    敖風停下腳步,正好看著她從眼前?掠過?。


    「攔住她!快給我攔住她!」陳老?爺緊步追出,喝著下人將大?門急忙閉緊。


    陳楓看著張開雙臂阻攔她的下人,頓住腳回頭看向陳老?爺。


    「爹,是不是青玉哥哥出了什麽?事?」


    陳老?爺幾番糾結後一甩闊袖,「他們……退親了!不要再尋他,爹也是為了你好。」


    「退親?誰提的?是伯父伯母?還是……」


    「劉青玉本人、親自上門提的!」陳老?爺直接抬手拍上自己皺巴巴的臉,「整個雲城都傳遍了,你爹我的老?臉都丟盡了!」


    晴天霹靂在耳畔炸開,陳楓還是不肯相信,扯了扯唇角,「爹,你騙我的是不是?這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對不對?青玉哥哥,他、他好端端的怎麽?會?這麽?做?」


    陳老?爺抬手按著眉心?,整個人眨眼蒼老?了幾歲一般,沒有回答她的話,隻說,「回去房間休息,近日不要出門暫避風頭。」


    陳夫人捏著帕子沾去眼角淚水,深看了眼陳楓,又叮囑讓她回去安生待著,扶著自家老?爺進屋歇息。


    陳楓呆立在原地。正午的日頭十分刺眼,她卻指尖冰涼。


    好一會?兒,她如無事人般泰然自若的返回自己的房間。


    經過?敖風身?旁時也沒有停留,淡淡的柑橘香似清風一閃而過?。


    敖風本以為她放棄了,她眼下想一個人待著,他便隱在風中陪著她,可?至深夜,見已?經熄燈黑漆漆的屋子內貓兒似的走出一人,朝著府門牆壁直奔而去,三兩下翻過?牆頭,沿著空無一人的街道直奔劉府而去。


    二人青梅竹馬長大?,府邸離的並不遠。


    轉個彎便到了劉府。


    陳楓氣喘籲籲看著劉府緊閉的大?門,兩盞紅燈籠掛在屋簷上被風吹得左右晃蕩。


    她跨上台階叩門無人開,目光便轉向旁邊的牆壁,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攀爬入內,按著記憶尋到劉青玉的房間。


    屋內還亮著燈,她心?頭暗道一聲「幸好」,便靜悄悄靠近門前?,抬手叩門。


    「青玉哥哥?」


    屋內在燭光前?伏案的身?形微頓,繼而起身?朝門口踱來。


    門吱嘎開啟,不給劉青玉開口說話的機會?,陳楓提步上前?,直接開口。


    「我隻問一句,」她凝著劉青玉,「你親自上門與我爹娘退親了,是嗎?」


    眼前?人眉眼依舊熟悉,但此刻望著她虛閃躲避。


    陳楓捏著他衣角的手無力垂下,轉身?原路返回。


    實?在力竭,她騎在牆頭吹著風緩了口氣,卻不料被巡邏的人發現,大?喝出聲將她驚了一跳,身?形不受控製朝外側傾斜。


    眼瞅著要狠狠摔上一摔,她緊閉雙眼等著疼痛化開。


    耳畔輕風呼來,她下墜的身?子仿佛被什麽?託了一下,落入一個散發微冷霜雪氣息的懷抱。


    睜開眼,對上雙深沉漆目,如夜色深幽,眨眼又化開溫暖笑意?,仿佛剛才的深邃隻是她的幻覺。


    敖風將她放在地上,又抬頭看了眼高牆,「他似乎還沒開口回答你的問題,你就這樣走了嗎?」


    陳楓拍拍手上灰塵,有些地方擦傷,血色跟泥土混在一起,整隻手髒兮兮的,她渾然不以為意?,垂眸又拍裙擺灰塵。


    原本桃色的長裙,此刻也被劃破幾道,灰塵拍不下來,白一塊黑一塊。


    「有時候什麽?都沒說,也是一種回答。」


    敖風看著她,「不難過?嗎?」


    在她麵上瞧不出難過?的痕跡,原本以為她定也要說些什麽?遮掩一番,但肩頭垮下籲出口濁氣,說,「難過?,當然難過?,從小?一起長大?,突然變成這樣,我也不是鐵打的,當然會?難過?。」


    「那想哭就哭吧。」


    「哭?」


    陳楓像是聽到什麽?新奇的事,將髒兮兮的手背在身?後湊近看他,「我為什麽?要哭?」


    「你不是難過?嗎?」


    「那心?裏難過?就好了,哭哭啼啼除了讓我爹娘擔心?以外,什麽?用都沒有,再說,沒了青玉哥哥,我擁有的還很多,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退親,但也很慶幸他現在就退親,而不是與我成婚之後,再出現同樣的緣由,那會?兒他就不是退親,而是休妻了。」


    敖風看她嘴裏喋喋不休的說著,麵上永遠活力滿滿,這些時日心?頭的煩躁忽然消退。


    霎時間,他也尋到了煩躁的原因。


    幾千年無人在身?側,除卻些蟲鳴梟叫別無其他。


    他時常去人間,但有時候人聲鼎沸會?讓他極其不適應,他會?立刻回到安靜的山裏,但山中太?過?清冷,清冷的讓他分不清他究竟是活生生的存在,還是一片魂,亦或者隻是一縷風。


    他的世界太?安靜了。


    眼前?人恰到好處的吵鬧,是他需要的……像點點火種,溫暖他冰冷的軀殼。


    他前?傾身?子,將陳楓負在身?後的手拉出,拔開瓷瓶的塞子,將藥粉仔細抹在她傷處。


    低垂著的眉眼,如月祥和。


    他復又蹲下身?,像婢女?般撣去她裙擺灰塵。


    「哎你……」


    他要動手剎那,陳楓像被刺到急忙後退一步,「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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