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萱沒法接受她嫁妝沒了這件事,她看向了無助哭泣的吳春花,急切地道:“母親,你一定有私房錢吧,你拿出來給我好嗎?”


    “萱萱,這些年我和你父親都沒怎麽幹活,家裏的錢都是用秦菲尋的山貨換來的,這裏剩下的已經是我們家的全部了。”


    她看了秦大壯一眼,畢竟多年夫妻,她對他還是有感情的,夫君的性命比女兒的嫁妝重要。


    她哽咽道:“這些銀子就留著給你父親抓藥吧。”


    秦萱滿臉不可置信,“所以,你們一個銅板都不願給我?”


    吳春花將頭上發黑的銀簪取了下來,“這簪子是我當年的陪嫁,這個給你當嫁妝。”


    秦萱直接將銀簪扔在了地上,怒吼道:“這哪夠!”


    吳春花急忙撿起銀簪,心疼地擦拭著。


    秦萱想了想,冷靜了下來,她道:“父親這樣,日後定然有很多花錢的地方,家裏沒錢萬萬不行,不如你找村裏人借一些吧!”


    “借錢?”吳春花遲疑了,“他們會借給我們嗎?”


    秦家是外來戶,加上她和秦大壯平日裏好吃懶做全靠秦菲養著,村裏人都不喜歡他們,這一點吳春花是知道的。


    所以,她更加討厭秦菲,認為村裏人排擠他們都是秦菲造成的。


    秦萱篤定道:“你以姐姐的名義去借,讓姐姐去還這個錢,他們知道姐姐能還上,肯定會借給你的。等借到了錢,一部分留給父親看病,一部分給我當嫁妝,兩全其美。”


    吳春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對,還有秦菲!我們還有秦菲!隻要她回來了,我們家的困局就能解除。”


    這一刻,吳春花意識到了秦菲對他們的重要性,她隻希望她運氣好點,別遇到猛獸,平安歸來。


    吳春花還是有些拉不下臉去借錢,但架不住秦萱的哭鬧,隻能厚著臉皮挨家敲門。


    長富村名字聽著很富,實則人均窮人,吳春花人緣不好,加上秦家現在情況不好,他們擔心有借無回,無人願意借錢給她。


    尤其得知她是以秦菲的名義借的時候,村民們對她更加反感。


    秦家逼著秦菲進山尋人參給秦萱當嫁妝的事人盡皆知,山中危險,秦菲生死未卜,吳春花卻打著秦菲的名義借錢,甚至還讓秦菲還,傻子才會借錢給她。


    吳春花摸黑走遍了村子,卻未借到一個銅板。


    秦萱在家焦急地等著吳春花,秦大壯時不時與她說上幾句,大致就是她嫁人之後要多顧著點娘家,因為,隻有娘家人對她最好。


    秦萱心中不悅,秦大壯不就是想賴上她,讓她照顧他嗎?


    嫁出的女兒潑出的水,她憑什麽要回頭照顧秦大壯這個殘廢?


    她日後是要做官夫人的,若讓人知道她有個癱瘓的父親,豈不是讓人笑話?


    她恨不得現在就和秦大壯劃清界限。


    “父親,你上回打了霍嬸子,她心裏恨你得緊,若我總回來照顧你,她肯定要罵我,說不定還要上我們家鬧,讓你不得清靜,為了讓你安心養傷,我還是少回來為好。”


    秦大壯皺眉看著秦萱,“你的意思是你不想管我了?”


    秦萱見他生氣了,忙安撫道:“父親,我是你的女兒,我肯定管你,但我畢竟是霍家媳婦,不能總往娘家跑,我隻能暗中給娘家一些幫助。”


    秦大壯麵色緩和了下來,他就知道他女兒不是那樣的人。


    秦萱接著道:“父親不必為以後擔心,畢竟你有兩個女兒,我暗中孝順你,姐姐明著照顧你,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此時,秦萱比誰都希望秦菲平安無事。


    隻要秦菲回來,她就可以把照顧秦大壯的事推給秦菲。


    秦大壯癱了之後,整個人是崩潰的,被秦萱這麽一安慰,竟然覺得日子有盼頭了。


    “咕咕!”


    他的肚子突然叫了起來,他感覺到了饑餓。


    “萱萱,我餓了,你趕緊弄點吃的給我。”


    大概饑餓會傳染,秦萱也感覺到了餓,她捂著肚子道:“父親,我也餓了,你出事後母親就送你去鎮上了,家裏沒人做飯,我餓到現在什麽都沒吃。”


    “那你趕緊去弄點吃的來。”秦大壯催促。


    他餓得胃裏一陣痙攣,十分難受。


    秦萱委屈極了,“我從小到大什麽活都沒幹過,我哪裏會做吃食?等母親回來給我們做吧!”


    秦大壯愣住了,一陣悔意襲上心頭,他不應該溺愛秦萱,不應該把所有活都推給秦菲,但凡他讓秦萱幹點活,今日他們倆就不會餓著肚子在這幹等著。


    吳春花沒借到錢,垂頭喪氣地回了家,秦萱見她兩手空空,眼中的希望之火熄滅了。


    “母親,你真的一個銅板都沒借到嗎?”秦萱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見吳春花點頭,她憤怒地道:“一定是他們見我要當秀才夫人了,嫉妒我,這才不願借錢給我們家。等天宇哥哥當了大官,我一定要讓這些人好看!”


    放完狠話之後,她捂著肚子可憐巴巴地看著吳春花,“母親,我餓了。”


    吳春花也感覺到了餓,她立馬道:“我去做吃的。”


    之前秦菲在的時候,經常能從山裏帶回野雞、野兔和魚,所以,秦家從來不缺肉菜,如今秦菲已經很多天沒回來了,家裏早已沒了肉,吳春花煮了粥炒了青菜。


    秦萱已經好幾日沒吃過肉了,見桌上隻有炒青菜,當即就不樂意了,“母親,怎麽又沒有肉?以前天天都有肉的。”


    吳春花也想吃肉,可家裏沒有,她抱怨道:“都怪秦菲那死丫頭,這麽久都不帶肉回來。等她回來,我一定好好教訓她。”


    秦萱勉強吃了些,然後回房休息去了。


    明日她一定要神采奕奕、漂漂亮亮地出嫁,隻要她留住了霍天宇的心,有沒有嫁妝都沒那麽重要。


    吳春花自己吃完才去喂的秦大壯,這讓秦大壯很是不滿,對著吳春花發了一通脾氣。


    吳春花心中委屈,她這一天又驚又怕,又累又餓她不吃飽哪有力氣照顧秦大壯?


    秦大壯見她哭,心情更加糟糕,“我還沒死,你哭什麽哭?”


    “我也不想哭,可家裏都已經這樣了,我能不哭嗎?我真是命苦呀!”


    她的哭聲越來越大,隔壁屋子的秦萱隻能用手捂住耳朵。


    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耐,忍過今天,她就可以離開秦家,再等一個月就是鄉試,等霍天宇考上舉人她就可以跟著享福了。


    幻想著以後的美好生活,秦萱嘴角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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