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商場的一家奢侈品店鋪內,身穿導購製服的美理子溫柔且細心地為進店的每一位客人提供幫助與建議。


    “這件襯衣的麵料很清爽,不會容易悶汗...好的,試衣間在這邊,請跟我來。”


    “如果脖子上再搭配一條絲巾的話會更好...要不要試一試?”


    “您好,這位先生有什麽能夠幫到您?”


    .......


    奢侈品店的店長早優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這個原本是貴太太的女人到底是怎麽能在自己辭退了大部分店員的情況下,依舊那麽遊刃有餘的。


    當然她也隻是奉命行事,至於這樣的結果還真是讓她感到頭疼。


    (所以說,中村秘書長下達的任務肯定是很難完成了..如果再繼續施壓...天呐,我可不想成為一個惡毒的女人,說到底明明是夫妻間的矛盾,幹嘛弄得這麽複雜嘛。)


    因為樂得清閑,早優靠在店鋪一角陷入自我八卦。


    也就在此時,一個身穿奪目玫紅色半身裙帶著墨鏡的長卷發女人走入進來,雖然至始至終都沒說什麽話,但與生俱來的高傲氣場還是吸引了早優的目光。


    (哈,這氣場,不簡單啊。)


    正想著,早優便十分恭敬地迎了上去。


    剛走到月野麵前,卻見她的身後還站著個高挺儒雅的男人。


    隻是月野所散發的氣場太過耀眼,導致身後鬆田的存在感就好比明月邊上點綴的星星般,並沒有那麽起眼。


    “女士先生,請問二位需要些什麽?”


    “嗯....你看得出我們兩個是一起的嗎?”月野紅唇一勾,用手指輕輕作勢想要勾住身後鬆田的西服口袋。


    卻在同時被鬆田不自然地躲了過去。


    月野墨鏡下的高傲的眉眼不由閃過一絲慍怒。


    同時見慣了人情世故的早優瞬間裝作一副了然表情。


    “哎呀,這位先生肯定是比較害羞含蓄,對於太太您這樣比較親密的夫妻間的互動,還是等到回家再說吧。”


    “不..你...”鬆田的臉一下漲的通紅,剛想抬手否認,卻被一下點燃興致的月野緊緊止住。


    “呀...算你很有眼光嘛...我丈夫他呀,就是這麽害羞且含蓄...這次出門,還是我費了不少勁呢..”月野用手輕輕捂嘴抿笑,不經意間她的後背抵靠在鬆田略顯呼吸急促的胸膛邊緣。


    鬆田的麵色開始變得有些不自然,就在他想要用手輕輕推開胸前的人時。


    卻在下一秒,月野更早一步抽離了他所在的空間。


    鬆田的手隻在胸前觸碰到一絲還帶著溫度的她的氣息,卻在轉瞬間又恢複如常,內心竟有種淡淡的說不明的空洞失落感。


    “好姐姐...”一如當年般,月野完全不顧自己形象般撲入還未反應過來的美理子的懷中。


    “月野妹妹....你終於回來了...”美麗子先是一愣,緊接著眼神中流露出一種久別重逢的欣喜。


    “美理子...好久不見...”鬆田也是禮貌地朝著麵前多年不見的故友打了聲招呼。


    “學長...真想不到...這麽多年..我們還能再遇見...”美理子眼神中的激動之色更甚。


    這種氛圍讓不遠處持續觀察的早優狠狠捏了把汗。


    (糟糕...這種情節..多年未見的學長...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到底要不要報告上去呢...真是太讓人糾結了....該怎麽辦..怎麽辦呢....)


    “二位..請問需要買點什麽嗎?”早優糾結了好一會,還是支棱起來緩緩禮貌開口。


    “好吧...那我就挑一些..這裏的款式...讓我看看....”月野抬頭凝住了幾滴還暈在眼眶中的淚,雙眼泛紅地在臨近的衣架上挑挑揀揀。


    “嗯...這件不錯...絲綢的,很溫柔...裙子的話,胸圍...”月野邊挑邊回頭瞄了美理子上下幾眼,隨後又自顧自點點頭。


    “喂...月野妹妹...”美理子對於麵前正陷入火熱購物欲望的月野忽然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夏裝..先挑十件...還有秋裝的話..這些款式也太out了吧。”月野越挑越有些嫌棄,勉強還是抱著一堆衣服來到收銀台,然後豪橫地從包中掏出一張黑卡。


    收銀台前的早優一看到卡上的花紋,頓時劃卡的動作一哆嗦。


    (這不就是藤宮家族專屬的黑卡!我的天,美理子夫人的身份...細思極恐啊....)


    有些顫顫巍巍地將卡還到月野手中,早優的臉上已經完全凝固起敬畏又謙卑的笑容,至於麵前的人要提什麽要求,她都是不假思索地全部應下。


    早優用最完美的態度將月野挑選的衣服都折疊包裝好,隨後放到麵前的桌子上。


    “那...my dear....這些就拜托你了....”月野邊說邊朝著身後的鬆田拋了個媚眼,隨後挽著美理子的臂彎就笑盈盈地出門離開。


    “可是..我還在上班時間...不能就這樣...”美理子感到糾結。


    “沒關係的...美理子...今天店鋪營業額已經達標..所以我也想提前關門休息的...”早優很有眼色地回應了一句。


    “哎,我的好姐姐...今天剩餘的時間就勻給我嘛..拜托了...”月野的表情帶著幾分委屈,卷卷的長發靠在美理子的脖頸間,讓美理子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拒絕得了。


    “那..好吧...”美理子隻能點頭應下。


    得到想要的答案月野的表情顯得格外放鬆自然,發出悠然的哼哼聲。


    這種感覺竟意外讓美理子的記憶回到了當年一起在醫護隊的時光。


    身後拿著大包小包的鬆田,原本吃力局促的表情竟也意外鬆緩下來。


    實際上,這樣的狀態仿佛就如當年一般,絲毫未曾改變。


    時光轉逝,但當初的人未變,這也算得上莫大的幸運。


    在商場附近一家風景很好的咖啡廳內,三人暫時駐足歇息。


    因為鬆田身邊還拿著一堆月野的“戰利品”,於是幹脆一人坐了一桌。


    此時隔壁一桌的月野和美理子相對而坐。


    美理子端起麵前的咖啡跟服務員道了一聲謝後,才優雅細品。


    對麵的月野則相較而言悠閑散漫許多,她托著腮,一隻手不斷用小勺往咖啡裏倒入牛奶。


    “我記得你不喜歡咖啡的苦味...為什麽不加點方糖?”美理子放下杯子疑惑開口。


    “放多了..會很甜。”月野抬眼稍顯鬱悶。


    “那現在杯子裏的咖啡可就要溢出來了。”美理子清楚她的性格,溫聲提醒。


    “這一杯是我給隔壁那桌的古板男人調的。”月野無奈撇撇嘴,隨後站起身端著咖啡杯放到一直沉默的鬆田桌前。


    “喂...算我請客..你什麽都不點,我很沒麵子的。”


    “我不渴....”鬆田完全不解風情地想要推開麵前的咖啡。


    但這個動作卻被月野嗤笑著拍打開。


    “告訴你,這不是你渴不渴的問題,這是我有沒有麵子的事兒,you konw?”


    一時間鬆田不甘示弱地抬頭,眼神中帶著積壓的怒意,同樣,月野毫無畏懼地瞪了回去,氣壓著實壓抑。


    “你們兩個別鬧了...才好了不到一小會....”美理子笑著起身將月野拉回自己的位置。


    “誰要和他好...”


    “根本沒好過....”


    兩人的回應聲同時響起,竟意外默契同頻。


    這惹著美理子有些忍不住發笑。


    “好了...我才不想和這個呆板的男人一般計較...說回要緊的事情...”月野高傲的用手梳理了下鬢角的發絲。


    “嗯?”這讓美理子有些好奇。


    “我說..鬆田那邊正好缺一個護士助手...雖然開不起多高的工資...但和美理子你專業對口...當年你不是說...總之既然自由了,為什麽不做點想做的事呢?”月野邊說邊斜眼看向鬆田那側,神情著實有些挑釁般意味。


    美理子聽到月野的話,眼神中的光忽地亮了亮,但同時有些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開口。


    隻不過她的手卻被月野牢牢握住。


    “今晚...我想和你住一起...還和當年一樣,可以嗎?”


    麵對著她真誠期待的眼神,美理子終究還是笑著點頭。


    雖然旁邊的鬆田極力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這樣的氛圍,他明白自己不能這麽直白地破壞打擾。


    沉默間,手竟然不自覺端起麵前的那杯溫熱的咖啡。


    絲滑的牛奶融合咖啡的醇香,味道竟和當年的般絲毫未變。


    內心微驚,但等反應過來時,杯子已經見了底。


    月野嘴角微勾,一種許久未有過的期待感得到了滿足。


    有什麽歡樂,是讓麵前這個始終無法真正靠近的冰冷玉塊輕輕顫動而來得令她著迷呢。


    那是幾棟半舊不新的公寓樓。


    越往裏走,月野的眉毛便擰得更緊了些。


    直到樓梯口幾個身穿安保製服的高大男人攔住了身後鬆田麵前的路。


    月野狠狠壓下的情緒終於得到了爆發。


    “oh,my god! so?高檔別墅區的安保調配也比不上這一小棟公寓樓來的嚴密....不是某人有心而為,confusing(真叫人費解困惑啊)。”邊說著,月野邊很不耐地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全身散發出的氣勢硬是將身後幾個高大強壯的男人都嚇得膽寒。


    “不好意思..這位女士,原因是最近..這附近治安不太好,為了保障住戶的安全,所以小區的安保人員配置就..更加完備了些..加上這棟樓住的都是女性成員..一些陌生男性....咳咳....”為首的一個身穿安保製服的男人很努力地對麵前的女人進行解釋,隻不過拙劣的謊言總是看起來太過無奈。


    “我隻是送個東西就離開...不會耽誤太長時間的...”鬆田開口解釋,但很顯然這樣的言語在這些“安保”麵前根本沒有任何效果,幾個男人依舊擋在他的麵前,沒有絲毫移動開的動作。


    “嗬..pretending to be stupid(真夠愚蠢的偽裝)....鬆田你這個看不透實在的家夥...把東西都扔給他們吧...這些人說是私人監察者可都一點不為過....美理子,我們上樓吧..真該感激那死板的男人能留給我一點小小的麵子。”月野嘲弄般扯了扯嘴角,一個眼神也不再停留,拉著神情微愣的美理子上了樓。


    鬆田無奈按照她的話做了,當然確實是個很好的抉擇,畢竟他可以提早回去忙碌自己的事情了。


    隻不過離開前,鬆田依舊還是轉過頭看了一眼這棟公寓樓的位置,至於心裏在想的東西,其實他自己也不太明白。


    等到他身影走遠後,殊不知自己所有的行為舉止都被專人“添油加醋”記錄下來,至於會釀成什麽樣“奇妙”的誤會,那就不得而知了。


    位於五樓的公寓間,落地的窗台正對著逐漸下落的夕陽,陽台的架子上還被精心布置了一圈新裝點的植物。


    葉片翠綠的綠蘿,長勢正好的蘆薈和仙人掌,還有幾朵長勢嬌豔的山茶花。


    “這樣糟糕的環境還能開出這麽嬌嫩的玫瑰,這些你是花費了多少心思啊。”月野好奇地湊近,眼神中滿是驚訝與感歎。


    “這是山茶,不是玫瑰....”美理子從廚房倒了一杯溫水遞到正愣神的月野麵前。


    “可遠遠看去...完全認不出...所以...”月野很小聲地喃語。


    “怎麽..是後悔了...”美理子故意扯開往事的話題,嘴角噙著笑。


    “我做事有過後悔嗎?”月野高昂起頭,像是什麽都沒發生般,重新順手梳理了下微微低塌的發。


    正當她想要再反駁幾句時,卻發現美理子的身影已經再次鑽進了廚房。


    “如果想要得到符合口味的晚餐的話..那就屈尊站在旁邊“指導”一下....”廚房傳來美理子含笑的招喚。


    “嗯....”月野自作高冷地點點頭,隨後也鑽進了廚房。


    雖然沒什麽山珍海味,甚至比起之前的每一頓都顯得樸素簡單,但月野用餐時的心情卻是無比滿足。


    光盤了所有食物後,她個人完全屬於自來熟地翻出美理子的睡衣走進浴室洗澡。


    等一陣簡單梳洗後,原本的一頭卷發的月野長發自然垂落於腰間,顯得具有與之前完全反差感的安靜沉默。


    “我幫你把頭發吹幹吧....”美理子轉頭對著此時的月野溫柔一笑。


    柔和的月光落在簡單幹淨的臥室。柔軟的床鋪上,兩個女人彼此細致打理起對方的發絲。


    “哦...真幸運,沒有被歲月無情蹉跎...”月野像是長長舒了一口氣。


    “是啊..還記得你之前說過,如果長了白發,那就幹脆全都染白,做一個年輕的老太太....”美理子說到這忍不住捂嘴抿笑。


    “那是很久以前的玩笑話了...說起來...醫護隊的過去...已經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吧....”月野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很釋懷,但顯然此時她的心事卻讓麵前的美理子一眼洞穿。


    “如果覺得過去的時光難忘的話...偶爾一起回憶一下也是很難得的。”美理子的手裏拿著木梳,轉到月野身後細細為她梳理。


    二十五年前,醫護隊的設立屬於地方軍隊的一個分支,具有戰時支援性質。


    裏麵的成員大多是醫護專科畢業出來的高材生,包括當時作為實習醫生的鬆田暉以及實習護士的美理子,事實上他們兩人都屬一個院校畢業,鬆田相當於美理子的學長,在校時期便有交集。


    當然,作為當年財團家族的年輕一輩們,更應作為公眾人物的矚目榜樣。因此,當初剛從學院畢業的黑川治人,高橋友,藤宮月野以及小家族的橋本佳被送往後方軍事醫療部門進行實踐分配。


    用月野的話說,其實就是作為社會公關的形象素材,穩固好財團有利發展的模板人物。


    當然應著原本傲嬌的大小姐脾氣,她對於生活質量的巨大落差是相當不滿的。


    但可惜,實際操控權在於自己那位嚴肅古板的父親以及同樣青出於藍的哥哥身上。


    被強製送進醫護隊後,縱使百般不情願,但也隻能在夜晚發泄。


    原本醫護隊的宿舍是六人間,結果硬讓她“作”走了四位同樣實習的護士。


    當然剩餘的那位,就是過分溫柔善良且體諒她的美理子了。


    年輕且熱烈的心,硬是被淚水擠幹了最後的倔強,所謂大小姐的推心置腹,隻需要將高傲火爆的脾性翻過去就能得到了。


    從此以後的大小姐很喜歡黏著這位隻比自己大三個月的知心大姐姐,甚至還順帶掌握了一些基本的內務的整理技巧。


    回憶到此的時候,月野就像隻傲嬌的波斯貓舒服地趴在美理子的大腿處,悠悠閉上了眼,繼續講述。


    其實至於與鬆田的初次見麵,說到底還是陰差陽錯。


    隻記得那一天天氣似乎很不錯,陽光很溫暖,所以她才會迷迷糊糊地戴錯身份銘牌就出門晾曬洗衣房內的被單了。


    隻可惜她忘拿了固定的夾子。


    這就導致大風一吹,很多被單迎風飄揚,隨之一條被單就被風吹掀。


    縱使月野頭腦瞬間清醒,但也已經來不及了。


    那條失落的被單好像忽然在空間中靜止,緊接著背後輪廓間印出一個高挺的人形。


    “你好...我想你應該需要..一些夾子...我這裏有些多餘的...”高挺清瘦穿著白色製服的男人很有條理地將被單重新晾曬好,又認真夾上夾子固定。


    “真的很感謝你...”月野欣喜地蹦跳到他麵前鞠了一躬。


    再抬眼,卻發現麵前的男人有些愣神地盯著自己的左胸看。


    過於多想間,月野便覺得萬分羞惱。


    正想理論,可卻被男人接下裏的話止住了。


    “你叫美理子?”


    (嗯?...原來是看我的銘牌...天呐...都怪..總之警覺性是太強了些...等等,名字好像拿錯了...但是如果讓別人知道是我做事這麽糊塗的話...肯定...不行的...雖然是小事...)內心的小九九已經百轉千回,以至於月野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愣神了很久了。


    直到男人將剩下的夾子都固定好,再次走到她的麵前有些歉意開口。


    “我叫鬆田..雖然提前走不是很禮貌...但確實手頭有要緊的東西處理...”


    “不...是我...今天的事情能不能幫忙保密..我隻是一時間很沒狀態,平時是不會這麽馬虎的...真的...”月野閉上眼睛狠狠心抬手發誓。


    隻感覺手心輕輕被人拍擊了一下,震驚睜眼,卻是男人帶著輕快笑聲跑遠的背影。


    “鬆田..暉...這家夥...本小姐記住你了..”


    雖然隱約有種被戲弄的氣憤,但她內心卻莫名湧過一陣暖流。


    跺了跺腳,背過身,但到底還是忍不住微側頭想要再回看鬆田離開的方向。


    (這算不算短短的時間,受到了兩回幫助..一回戲弄呢...我應不應該懂得該知恩圖報...)


    又一陣風拂過,吹得此時的月野小姑娘臉上泛起淺淺紅暈。


    似乎想起了什麽,於是加快腳下步子趕回到儲物室去尋找夾子。


    (可是...下次還會遇見他嗎?)


    當然以上這段回憶,被描述如此生動細致,全憑美理子在腦海中重新加以想象修飾的,至於是不是當年月野大小姐的真實狀態,隻有當事人本人最清楚。


    翻了個身,月野實在抵不住美理子的主攻撓癢,終於聲音顫抖地敗下陣來。


    “好了...好了.....作為輸家的話..我就再講點和那家夥的故事吧....但絕對隻能當笑話聽!”


    反正,作為藤宮家大小姐的她想要找個人,也並沒有什麽難度。


    於是恰好某個尋常午後,拿著一盤壽司零嘴的月野很巧地碰到了因為忙於工作,錯過飯點而饑腸轆轆的鬆田。


    “吃的...這是給我的?”麵對鬆田猶疑的手,發直的眼,月野根本沒什麽解釋就將手裏的東西全都塞到他懷裏。


    午後的草坪,完全就是野餐的天堂,其實最主要的是氛圍。


    將最後一個壽司卷送入嘴裏,鬆田這才被月野熱切的眼神盯著有些不好意思。


    “謝謝...這真的很美味...”


    “嗯...那就扯平了...”月野還是假裝含蓄地拍了拍裙子上的碎草屑準備起身離開。


    當然,她的動作很慢,其實更誠實而言,這身裝扮以及發型都是細心打扮過的,就如此緩步離開。


    (已經兩步了...馬上三步了...簡直是呆子嘛...麵對這麽好看的女孩子示好...難道都無動於衷嗎?)


    “可以等一下嗎...說起來...有件很冒昧的事情...不知道...”鬆田有些局促地低頭思考,剛把手放下,卻眼見少女的臉已經貼近他的麵前。


    “我還是很好奇..到底有多冒昧....”月野有些得逞般展開笑顏。


    “那..跟我來好了...”鬆田半站起身子,隨後咬了咬牙,拽了身邊少女的袖口,朝著一處小徑小跑而去。


    月野看著隻輕輕揪住自己袖口的大手有些發愣,隨後調笑著大膽起來,用自己的手反握住鬆田的手。


    誰知道此時麵前男人心裏到底有多麽波濤泛濫,月野隻是覺得,自己的心跳頻率反而十分不自然,會是心髒病..還是?


    總之,那是一叢長在雜草中央的野玫瑰,豔麗的色澤就像是乏味生活中的不得了的調味料。


    這是帶刺的玫瑰,縱使因為忍不住誘惑而被尖刺刺破了手指,但少女的內心竟然一點都不惱怨。


    曾經身處金絲籠中的鳥兒似乎嗅到了屬於自由芬芳的氣息。


    “...你竟然都沒察覺這上麵的刺嗎...我還是幫你包紮一下吧...”鬆田無奈麵前的少女再次神遊天外,隻能從大褂口袋中掏出細紗布,小心為她包紮傷口。


    “這花..竟然是帶刺的嗎?”月野愣愣開口,語氣中竟不乏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欣喜。


    “這..當然...野生的玫瑰..為了保護自己...所以會長出作為武器的利刺...”鬆田邊細致包紮,邊耐心回答。


    “簡直..太美好了..對不對...”月野眼神中的光彩更甚,她激動地抱住眼前的男人。


    “..你...好吧..這確實很美好....”鬆田被她的舉動嚇了一大跳,但幸好手指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因此緩緩鬆了一口氣。


    “知道為什麽嗎?”月野聲音中帶著顫抖,因為心情的過於激動,即便手指上的疼痛也被大腦自動忽略了。


    “啊?”鬆田不知所然,相反,及時反應過來,將少女柔軟的身軀從自己懷裏推離。


    “因為..是帶刺的啊...哈哈哈....”月野笑得花枝亂顫,隨後捂著臉沿著原路返回。


    她之前遇到的那些各色花朵,都是被插在名貴的花瓶中,任人玩弄,於是,在心底,她並不認可這些外表光鮮的“傀儡”。


    月野從未想過自己對野玫瑰的喜愛便是由此新生的。


    至於其它花類,她便失去了興趣,所以以後凡是見到相似奪目的花朵,都會自動歸類為玫瑰的一種。


    “原來....如此啊!”美理子下床倒了杯水遞給神情訕訕的月野。


    “所以..不許嘲笑我....”月野閉眼一咕隆直接灌了大半杯水。


    “但...你們就這樣錯過了..不會覺得很遺憾嗎?”美理子眸中帶著幾分不忍與同情。


    月野似乎被提到了傷心處,心猛然一揪,但再次睜眼又恢複了白日的高傲之色。


    “我回憶的隻有那些美好...至於遺憾什麽的...根本就....”


    “可是..遺憾才是傷人最深的。”美理子淡淡開口,但同時也在深思。


    “所以..美理子你覺得分別錯過就是遺憾了...那麽你和那家夥的婚姻...”月野口氣中帶著幾分不服氣,隨之又像做出了事情般慢慢爬到美理子身邊,緊緊擁住她。


    黑川治人,在月野的印象中,向來是個死板理智的人,無論現在還是過去。


    與其相處間,那思維總得翻山越嶺繞過無數彎。


    當藤宮要與黑川家族聯姻的消息一出,可謂是讓那時的月野當頭一棒。


    “要是和那種人過一輩子..還不如直接送我進棺材....啊....”這是月野最真實的想法。


    好在,這份聯姻必須尋找一個牢靠的契機。


    比如,一個假模假樣的戰場情緣。


    甚至,劇本都是提前預定:


    作為醫護兵的藤宮大小姐不顧危險救出膝蓋受傷無法行動的黑川少爺,患難真情最為可歌可頌。


    挺好的,這是直接把棺材端送到大小姐麵前了。


    月野被逼急了實際上做出的反應絕對很有效果。


    畢竟,如果不恰當的高燒,無法參與蓄謀已久的行動也是情有可原的。


    隻是沒想到,所謂意外與巧合總是如此猝不及防。


    美理子代替月野上了那次本該絲毫沒有危險的後方支援戰,但並未想到軍隊中出了敵方奸細,導致原本的作戰計劃瀕臨崩潰。


    盡管黑川治人身邊安保嚴密,但由於戰隊力量懸殊,很快就被包圍。


    被炮彈轟炸的生死之際,黑川治人也沒想過,身邊看似瘦弱的女醫護不顧自身後背重創,拚死護住他,從險峻斷崖絕處逃生。


    經曆兩天一夜的煎熬躲避,不知道是多深的信念感支撐,才讓他們等到救援部隊的到來。


    那是他人生的至暗時刻,但卻意外尋得了生命中的光。


    強大中的脆弱被絲絲抽繭剝離,生命的成長好像又尋找到不一樣的答案。


    當然,事態結果的發展是出乎兩大家族意料,但卻樂得工資所見。


    黑川家族因此順水推舟,藤宮家族卻是因此羞惱異常。


    至於後麵交疊出現的蝴蝶效應,逐漸演變成兩大家族無聲硝煙的對抗相爭。


    “是一出“美救麵癱”...當然我不會給這個家夥找個很好的形容詞,畢竟這些年我對姐姐你的生活狀況也是多少掌握一些的....唉,愛情所能改變的東西隻能是一時的...所以這才該令人遺憾啊....”月野直接躺倒在床中央,睜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


    “...還記得那張照片嗎...關於一些誤會的事情....”美理子輕輕躺到她的身側,故作詢問。


    “什麽誤會...沒有的事情...”月野故意裝作滿不在乎地側過身子。


    “其實你不知道的是,我和鬆田他很早之前就認識了...”美理子輕歎一口氣。


    “我知道啊...他是你學長...”月野回應著,但隨即思緒翻湧間抓到了關鍵處。


    “其實我們在學校裏就很熟...而且剛剛開始我也和他說過關於你的事情。”見此,美理子繼續笑著補充。


    “誒?那就是一開始...他就根本沒有認錯人!”月野詫異轉過身。


    “那張夾在他筆記本的照片隻是因為下次正好是他出去采買,我是想請他幫忙寄回去...由此引發了一係列誤會。”美理子用手輕輕帶去月野眼前的碎發。


    “可..可....”月野瞬間瞪大了眼睛,眼中流露出一種難以置信。


    “因為你根本不會細致地去刨根問底,所以故意裝作很灑脫....”美理子對視她的眼神仿佛早已看透一切,隨之嫣然一笑。


    滅了房間的光亮,夜很深,大概隻有這般寂靜而溫柔的夜色才能讓床上的人放鬆思考,自己究竟錯過了,又真正期盼著什麽。


    隻是同樣的時間點,仙島上的黑川居所裏的男人麵對著麵前熟識女人殷切的提議,眸中的陰霾似乎比外麵化不開的夜色更深。


    “大選的日子已經很近了...雖然說十一月才會正式發布社會聲明,但實際上最晚十月就該確立下來了....”橋本佳因為激動赤紅著麵色,甚至比眼前一言未發的黑川治人態度表現得更加急切。


    但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表現太過,於是橋本佳適當調整了下麵色,端起麵前的茶水喝了一口,隨即麵色很是不滿。


    “社長家中內務要是缺少得力人手...我那邊....算了,我也不扯開話題,原先的大選我並不會太過為社長您擔心...隻不過這次藤宮長青的回國...驗證了之前的猜想,要是他想全力搏上一搏....那可就....”橋本佳內心有些糾結,但更多的是心焦,她分明有些看不清麵前男人掌權定握的決心了。


    早在橋本佳放下茶杯的同時,桌麵上就已經被田野換上了一壺泡好的新茶,舊壺的茶水尚是溫熱。


    唯一的區別就是這次的女客要求對比先前的女主人來說顯得過於苛刻。


    “很抱歉橋本女士,新茶已經沏好了。”田野管家態度恭敬,彎腰表示歉意地行了一禮。但卻被注意力全都放在黑川治人身上的橋本佳完全無視。


    見此,田野管家也隻能小心退回屋外,輕輕掩上門。


    黑川治人依舊品著先前倒入杯中的茶水,隨後深深吸了一口氣。


    “四大家族,如若相互扶持那麽必能成事,社長一職能者而立....橋本一族的心意我是知曉的....”


    “但是...高橋家族,其態度還是左右徘徊,如若加以可乘之機....隻怕會反戈於藤宮啊!”橋本佳的語氣再次激動起來。


    聽到此話,也許同時激起內心某一處的無名怒火,黑川治人手中未落下的茶盞直接崩裂而碎。


    鋒利的碎片割傷皮肉,導致鮮血混著茶水飛濺到麵前漆黑的茶桌上。


    深邃的黑遮蔽了血液的紅。


    橋本佳失聲啞然,隨即下意識從胸口掏出絹帕想要上前幫黑川治人包紮。


    但她的動作卻被黑川治人冷漠製止,隨即他站起身。


    房門被田野管家急匆匆推開,他自顧自上了藥,又嫻熟地包紮起傷口。


    “社長...你...不要緊吧...”橋本佳聲音帶著顫抖。


    “沒什麽事情...今晚就到這裏吧...田野,你去送橋本女士上車...”黑川治人頭也不抬吩咐出聲。


    等到橋本佳跟著田野管家離開這個房間。


    黑川治人那紗布半裹的手掌再次握緊,絲絲血跡再次從雪白的細紗中隱現。


    牙齒緊咬,嘴唇微微張合。


    “美理子,我到底該拿你和女兒怎麽辦?”


    暗色車窗下,橋本佳精致妝容的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陰狠扭曲。


    (既然社長你狠不下心,那就由我來布置一切,那些好東西怎麽可能輕易假手於人呢。)


    收斂住即將癲狂咧開的唇角,她朝著麵前司機冷聲哼了一聲。


    隨即汽車發動,黑色的車身融入漆黑的夜色。


    早晨六點的鬧鍾準時響起,月野拖拉著不肯醒來。


    直至美理子再次推門而入,呼喚著她準備起床用早餐,她才有些不情願地起了床。


    “哈欠...沒必要起這麽早....”月野自床上爬起一連打了十幾個哈欠。


    “所以說...你平時都是幾點起的....”美理子笑著給月野麵前添上了一份金黃完美的煎蛋。


    “嗯...當然睡到自然醒...否則再昂貴的護膚品都拯救不了失去彈性的皮膚....哦,對了...肯定是昨晚回憶往事,所以在夢裏還回憶起了一些了不起的細節呢....”月野邊說著邊眨巴眨巴眼,努力適應從窗台照射進來的明亮光線。


    “是嗎?”美理子感覺有些新奇。


    “還記得其他兩個家族的成員嗎...一個是高橋家的高橋友,另一個是橋本佳....”月野邊回憶邊幸福地咬了一口麵前的煎蛋。


    “橋本女士的話..現在在娛樂以及新聞界很出名...之前我和她在海洋宣傳片的拍攝過程中有過合作....”美理子對橋本佳的印象分還是很高的,這取決於橋本佳本身的過硬實力以及美理子自身對於工作事業型女性的光輝濾鏡。


    “哦...”月野倒是滿不在意地點了點頭,似乎在思索一些什麽東西。


    “說起來...橋本家族能夠擁有一個這麽傑出的成員而真應該感到榮幸啊....”美理子的眼睛中帶著一種真誠的豔羨。


    “哎...我說...她也曾在醫護隊待過..隻不過後來費盡心思進了新聞宣傳部門...如果美理子你沒有盡心侍從這一段波瀾不驚的婚姻話,想必成就也不會太低。”月野回應美理子的是自己理智中肯的判斷。


    “可惜的是..兩者無法兼得...”美理子淡淡歎了一口氣。


    “得到和失去的東西是無法後悔的...別看她表麵光鮮成功,可實際上二十五年內經曆了不下五段婚姻,唯一的女兒因情所困而自殺....至於如此悲哀的人生,我真是不懂支撐她繼續下去的究竟是什麽....難不成?”說到此處,月野的表情忽而有了幾分肅穆與歎息。


    “所以不能隻看表麵...但我敬佩她的堅強....”美理子深表同情。


    “美理子...我所堅定一件事,那就是...感情與利益永遠不能相較而論。”月野的眼神中帶上幾分蒼涼的霧色。


    “在我這裏....你永遠可以向那時一樣....”美理子笑笑,有起身從廚房端來了溫熱的牛奶。


    在自我能夠掌控命運的前提下,溫暖的感情陪伴才是治愈人心的本源。因此應該足夠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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