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時候自私地想,怎樣才能將沈元柔據為己有。


    這不能怪裴寂。


    雖然他自小生活在一個富足的府上,但母親給她的關切並不夠,她要出去忙生意,而父親病得厲害,鮮少有清醒的時候。


    他的父親出身大儒世家,裴寂自小便被嚴苛的對待,所以他的禮儀從來不會出錯,這是在無數疼痛中糾正過來的,裴寂的父親從不允許他出錯。


    但裴寂從來不會質疑父親對他的愛護。


    而長姐因他而死後,父親便得了失心瘋,對他非打即罵。


    從來沒有人來抱一抱他,安慰他。


    所以在沈元柔第一次虛虛攏住他,呈一個嗬護他、擁抱他的姿勢時,他真的動容了,沒有哪個長輩這樣對待過他。


    他第一次生出質疑的念頭,父親足夠愛他嗎?


    裴寂有時甚至期盼,期盼著沈元柔能夠粗暴地對待他,這樣就能證明他的父親也是愛他的。


    他起身坐在小案前:「曲水,幫我將針線拿來吧。」


    畢竟是在獵場,這裏的小蟲子有些多。


    她們還要在獵場上待幾日,義母若是要入密林,難免會見許多蟲子。


    上頭給臣工們分發了驅蟲的藥材,但裴寂有自己的私心。


    曲水:「公子,你的手還傷著。」


    「去吧。」


    曲水依言前去為他去針線,裴寂將手上纏的棉布解下來,有些費力地打開藥膏。


    他的掌心傷口可怖,打開蓋子這樣的動作,需要他指骨發力,但還是會牽扯到掌心,會很痛。


    裴寂輕輕「嘶」了一聲,隨後垂著眼睫,為自己塗藥。


    「怎麽自己上藥,曲水呢?」


    帳簾被人挑起,帶進來的一陣清風裹挾著草木的香氣,還有一股微乎其微的沉香味。


    裴寂指尖微顫。


    隻是意識來人的沈元柔,他的心音就急促起來,整個人都愉悅起來。


    裴寂壓住那一絲雀躍,乖順地答:「我叫他去取東西了。」


    沈元柔「嗯」了一聲,走近他,抬手製止了他要行禮的動作。


    她的眸光落在裴寂的掌心。


    那片傷口還露著嫩肉,一道很長的勒痕,出現在少年過分細膩的掌心。


    她的眸光仿佛帶了溫度,隻是這樣落在裴寂的掌心,便叫他不安地蜷了蜷指尖,試圖遮住醜陋的痕跡,卻又迫於沈元柔的壓力,艱難地阻止自己下意識的動作。


    沈元柔眸光從他的傷口逐漸上移,直至對上裴寂的眼眸。


    「義母。」裴寂有些心虛。


    沈元柔聲音平平:「不是說快好了,傷得不重嗎?」


    她的眸光帶了譴責,裴寂不愛惜自己的身子,甚至昨日還要求去獵野兔。


    「的確,的確不重,我不疼的,嘶……」裴寂眼神飄忽,斷斷續續地為自己找理由。


    沈元柔捏住他的指尖,傷口完全露出來。


    「不疼?」


    第29章 賜予他痛意


    「您, 您是要懲罰我嗎?」裴寂小心地看著她。


    沈元柔抬眸,而裴寂不敢再同她對視,匆匆錯開了眼眸。


    但耳尖很誠實的粉了。


    「懲罰你?」沈元柔重複了一遍,而後輕笑一聲, 低柔地道, 「是啊, 你欺騙我, 我是要好好懲罰你的。」


    她這樣說著,裴寂就真的惴惴不安起來。


    他纖長的睫羽小幅度顫著,像是被清風拂過的蝴蝶翅膀。


    沈元柔不容置喙地拉過他的手, 沾了藥膏,為他將傷口覆蓋。


    裴寂呼吸微頓, 他指尖的涼意被沈元柔的溫度覆蓋,掌心的傷口被沈元柔賜予了痛意。


    小銀勺帶著藥膏在他的傷口上遊走, 藥膏被塗抹得平整、一絲不苟, 為他帶來刺痛, 酥麻。


    「……好痛。」他小聲道。


    裴寂對疼痛敏感,但其實他很能忍痛,隻是此刻想要被她安慰一下。


    這不丟人的,裴寂告訴自己, 他不過是想讓義母安撫他一下。


    裴寂抬眼, 一錯不錯地看著沈元柔專注的模樣。


    「乖, 忍一忍,」他的指尖被沈元柔捏著,動彈不得, 「之前被打手心的時候,你不是一聲不吭嗎?」


    裴寂便想到, 沈元柔是在說他的父親。


    她居然連這件事也知道。


    裴寂意識到,隻要沈元柔想,什麽都是瞞不過她的。


    他看著沈元柔認真的模樣,剛想發問,但她端肅的麵容叫他挪不開眼,裴寂不受控製地開始走神,又回憶了一陣方才要說的話,於是道:「……不能叫痛,父親不喜歡我嬌氣。」


    「在我麵前不必如此,」沈元柔麵色如常,「好孩子。」


    裴寂抬眼低聲,糾正著她:「已經不是孩子了……」


    沈元柔不置可否,將銀勺擦幹淨,為他將掌心纏繞、包紮,才鬆開了手。


    「您還是總拿我當做孩子,」裴寂試圖與沈元柔對視,「您不能這樣。」


    這是許多年以來,頭一次有人對沈元柔說「不能」。


    她坐在這個位置上,向來都是她拒絕別人,很久沒有人直截了當地同她說過「不能」了。


    這種感覺是久違的,裴寂在試圖和她站在同一高度,來平視她,很新奇,讓沈元柔起了一些興致。


    於是沈元柔揚起眉頭,有些奇怪地問:「我為何不能?」


    「這……」裴寂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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