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就像個?流水線作?業的工廠,每周都在重複和上周一樣的日程,從不出差錯,也從不停下腳步,日曆上的每一頁,都會在24小時後,匆匆地被扯掉,再也不見。


    南城不過是下了幾場雪,十二?月就悄然?走到了最後。


    不管願不願意,整個?城市好像都在忙著告別過去,迎接新的一年,街邊櫥窗裏已經被商家換上了元旦的裝飾,每隔幾天?就會收到不同app的年終報告總結,社交媒體上大家在忙著曬各式各樣的new year resolution。


    ……


    凜冽的嚴冬末梢,其實正象徵著希望。


    時光卡在一年的最後,過去的糟糕一筆勾銷,大家可以肆意暢想來年的美好,卻不用付出任何努力,畢竟——新年還沒正式開始呢。


    去年這個?時候,她還在為即將到來的中考緊張,今年,她已經成?了南禮附中的學生,撿起了初中丟下的小提琴,要代表1班參加元旦匯演。


    窗外大雪紛飛,南城在12月創紀錄地跌到零下十度,可學校禮堂卻暖意融融,人聲喧囂,明淨的窗戶蒙上了一層白茫茫的水汽,將其與外麵的天?寒地凍隔絕開來。


    「開場舞《翠舞青嵐》全體表演演員左側後台候場。次候補位自彈自唱《夜空中最亮的星》表演人和樂器已經到位了麽?場務收到請回復。」


    「收到,第二?個?表演節目已在右邊候場區準備到位。」


    「我的頭飾呢?有?沒有?人看見啊?一個?綠色的羽毛帽子!」


    「……」


    臨近開場,後台忙得雞飛狗跳。


    彩排完她和路夏出去吃了個?飯,回來時化妝室的桌子已經被人占了。


    想著節目在前半場,到時還要提前倆節目候場,她們懶得和人爭,直接在舞台外麵的過道裏找人要了兩本書當墊子,一邊坐地上補妝一邊吃吃喝喝聊天?。


    盡管程麥上台就能?人來瘋發作?,立馬笑不露齒鎮定大方,但?每次直到上台前最後一分鍾,她都會緊張到恨不得尿遁病遁。


    盡管路夏有?意幫她放鬆,但?收效甚微。她整個?人已經緊張到軀體化,靈魂遊離到了半空中,這會兒旁人說什麽她都隻?能?用「嗯,啊」回應了。


    因?此當她聽到身?後男生驚慌的叫聲,並把這個?信號順利傳送到神經中樞時,已經太晚。


    她甚至來不及反應,先被後背上突如其來的冰涼液體觸感凍得一激靈,緊接著路夏慌張的聲音在她耳邊炸起:


    「臥槽麥麥你沒事兒吧?快起來快起來。」


    她邊說,邊從包裏掏出濕紙,幫程麥大力擦了擦腰背那一塊兒。


    但?沒用,白色的裙子已經牢牢粘上了奶茶的褐色汙漬,一股黏膩的糖水味兒直往外鑽,路夏看得一陣火大,看兩個?罪魁禍首男生的眼神恨不得噴出火:


    「你帕金森啊,連個?奶茶都拿不穩,飲料全潑我朋友表演服裝上了。」


    「還有?你,這麽擠這麽滑的走廊你跑個?屁啊?有?病啊。」


    倆人高?馬大的男生被訓得像孫子,半句話都沒敢還,諾諾地跟程麥道歉。


    但?程麥現在沒功夫計較那個?,她跟路夏確認:「還有?幾個?節目才?到我們??


    「八個?,大概,半小時後就要去候場。」


    「那我先處理?下,你在這等場務的消息,」程麥說完,提起裙角匆匆往盡頭的衛生間跑去。


    但?沒用。


    濕巾擦不幹淨的,用水也沒法。


    十分鍾後,她的裙子不僅褐跡斑斑,腰背那塊更是大麵積沾了水,皺巴巴濕答答地貼在了她身?上。


    徹底報廢。


    她絕望地跟路夏宣告了這一消息後將手機往洗手台上一扔。


    時隔三年表演,結果上台前出了這檔子事,偏偏還是意外,有?氣都沒地方出的那種,她心情跌落到冰點,一瞬間,所有?緊張和消極的情緒成?倍發酵,腦子裏已經開始自暴自棄,想要幹脆臨陣脫逃算了。


    沒過多久,手機突然?震動?幾下,發出嗡嗡聲。


    她點開一看,是池硯。


    【出來。】


    應該是路夏那邊通風報信。


    她扯著濕噠噠的衣服,一步一步,不情不願地挪到了廁所門口,果然?,他已經等在了那。


    一見到她,池硯把校服外套扔過來,言簡意賅說了句「套上,跟我走,」程麥都沒來得及問他幹什麽,就被他帶到了——


    「男生宿舍???你帶我來這幹嘛?」她驚疑不定,一邊因?為不習慣髒衣服貼背上的粘濕觸感而扭著身?子。


    看她一臉抗拒,池硯直接扯著她往裏走:「這會兒寢室裏沒人,我問了幾個?人,就張驊藏了一個?吹風機。你先把衣服吹幹,冬天?濕衣服穿著會感冒。」


    不說會不會感冒,關鍵她是白裙子,一直貼身?上不僅曲線,連私密衣物的顏色都能?透出來。


    程麥何嚐不知道這個?理?,但?剛推開寢室門,聞到那股雄性生物聚居濃度過高?後各種氣味混雜發酵後的酸爽味,她煩躁得不行,那點執拗勁上來,怎麽都不肯往裏走:


    「臭死了!我不去。」


    一邊的池硯也沒好受到哪去。


    看她癟著嘴,雙手背在身?後,一副死強著的樣子,他罕見地沒嫌棄她的公主病。


    畢竟,這寢室是真他媽味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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