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小白花的空地上,亞奇站在一麵藤牆後,卻能很清楚的“看”到牆後的紅色圓球。


    他知道克洛爾和那隻該死的蟲子在裏麵。


    但他卻看不到裏麵發生的任何事。


    這讓他等得很焦躁。


    他擔心著克洛爾的安危,對時榫說會讓克洛爾恢複如初的話,也隻保留著三分相信。


    如何會信呢?


    若非後者,他的阿洛也不會受傷!


    一片黑霧之中,亞奇麵無表情,他站那兒,氣質清透陰冷,像一塊剔透的冰雕,絲絲往外冒著涼氣。


    放在雙腿邊的手握緊又放鬆開,鬆開又握緊,來回往複間,亞奇的臉色也在慢慢變得難看。


    他在懷疑時榫是在誆騙自己。


    好在,又過了片刻後,藤牆忽然動了。


    一根根藤蔓在抽離,橫在二者中間的牆麵一下土崩瓦解,露出擋在後麵的紅色圓球。


    亞奇眼睛微亮,不自覺往前走了一步。


    隻見那顆圓球表麵的藤蔓也在慢慢抽離,不消一會兒,便露出了藏在裏麵的人。


    當多餘的藤蔓都悉數收回,隻留下最初的幾根以作防備後,時榫起身看向了對麵的亞奇。


    “行了,要檢查下嗎?”


    不必時榫說,亞奇便已經迅速靠近,蹲下身去查探克洛爾的情況。


    腰腹處的血洞已經愈合,除了殘留的血跡外,絲毫看不出任何傷口。


    指尖摸著完好如初的肌膚,亞奇低著頭,神色有些不明。


    而在他檢查克洛爾傷勢的時候,時榫悄悄掀了掀腳邊的一小撮黑灰。


    他在心裏歎了口氣。


    之前給自己療傷完隻覺得餓,結果這回給外人療傷,卻是直接沒了一條藤。


    又得大補了。


    ……


    “倒是小瞧了你。”


    片刻後,亞奇抬頭,看向時榫,嘴角帶笑,“難怪敢有膽子叫板,你有這一手,想來是不容易死的。”


    “所以你這是,又反悔了?”


    時榫低頭看著亞奇,有些不太想跟他講多的,隻揚了揚身後的藤蔓,“你猜我剛才有沒有做什麽手腳,你應該不想你寶貝弟弟又遭罪吧?”


    亞奇臉一沉。


    時榫才不管他眼神有多陰冷恐怖呢,他隻知道這家夥是有點子出爾反爾、沒信譽外加毒蛇在身上的。


    也就一個克洛爾了。


    好在瘋批也有在意的人,而正好這個被在意的對象偏又是個想往外跑的。


    時榫瞥了眼昏睡中的克洛爾,“你這麽在意你弟弟,應該也不想看到他日後都置身危險之中吧?”


    “威脅我?”亞奇站起了身,定定的看著他。


    “隻是陳述一個事實,我這人其實挺小氣,也挺愛記仇的,沒機會也就罷,找到機會我肯定要報複回去。”


    時榫微頓,“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是什麽變態,不喜歡幹折磨人的事,就喜歡給人一個痛快。”


    亞奇沉默地盯著他。


    時榫瞅瞅他,與之對視了幾秒,突然一笑,“當然你也可以不信,隻是結果我承擔得起,隻看你自己敢不敢賭了。”


    有克洛爾這樣一個弟弟,就是亞奇最大的弱點。


    時榫也不是非要拽著克洛爾不放,畢竟他知道若是抓得狠了,亞奇這人隻會恨他恨得更厲害。


    時榫還不想給這家夥發狂的機會,他隻是想要讓亞奇弄清楚一點,那就是與他為敵,對克洛爾一點好處都沒有。


    讓亞奇最後做下決定的,是克洛爾的蘇醒。


    “……放他走。”


    克洛爾的突然出聲,令亞奇和時榫都低下了頭。


    區別於時榫的居高臨下,亞奇快速蹲了下去,想要將克洛爾扶起來。


    “阿洛,你覺得如何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克洛爾的身體帶著肉眼可見的虛弱,被扶著坐起後,他連推開亞奇的力氣都沒有,隻是短暫的休息了片刻,才繼續重複說了句。


    “讓他走。”


    “好,我放他走,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的?”


    亞奇連猶豫都沒有,便同意了克洛爾的話,仿佛同意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活像之前與時榫強硬對峙的人不是他一般。


    時榫:……


    他低頭看著兄弟倆,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真就千般比較威脅,不如心上弟弟一句軟話唄。


    克洛爾被亞奇扶著站了起來。


    在感受了一番完好無損的腰腹後,他看著時榫,說,“這回應該算是一筆勾銷了吧?”


    時榫瞥他一眼,又看看他哥,瞅著克洛爾對他哥的幫扶毫不拒絕的態度,不由真心覺得這家夥還是識時務的。


    “你該問你哥。”他回克洛爾。


    克洛爾沒說話,隻是看向亞奇等他表態。


    而亞奇,在見到克洛爾態度難得的不抗拒後,他的臉上也是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好,哥哥答應你,會放他走,也不會找他麻煩的。”


    這話亞奇是看著克洛爾說的,顯然隻是看在克洛爾的麵子上,才不對時榫追究。


    而這話說完,他又看向時榫,臉上的笑意收斂,目光如炬,“看在阿洛的份上,這次就算了。”


    亞奇扶著克洛爾,說話間,周遭的黑霧忽然湧動起來,大片黑霧朝他們湧來。


    時榫立時警惕起來。


    “雖然不追究,但規則已定,你要想出去,就自己找到出路,祝你好運。”


    黑霧之中,亞奇與克洛爾的身形隱隱綽綽,當最後一句落下時,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徒留時榫一人還在。


    一根藤蔓豎起,幫時榫撓了撓翹起的發絲。


    他看了眼對方消失的方向,忽然嗤笑一聲。


    “找到機會就要陰一把是吧?真有意思啊。”


    時榫低聲喃喃,卻是半點被陰後的惱恨之色都沒有,隻是腳一抬,朝著某個方向便有目的的前進。


    成片成片的小白花裏,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落下,徑自摘下了其中一朵。


    時榫直起身,垂眼,看著手中的小白花,複又抬眸看向再次湧動的黑霧,然後默默打了個哈欠。


    嗯,小白花怎麽不算植物呢?


    他能感受到植物的存在,呼吸、情緒,每一株植物都有屬於自己的存在頻率,所以這叫他怎麽不能在第一時間找到生路呢?


    亞奇這個冤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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