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榫端起杯子顫巍巍喝了口水。


    “你抖什麽?”綠酒瞅著他的爪子好奇,“不會有啥毛病吧?”


    時榫麵無表情地放下了杯子。


    毛病?


    不,他覺得東沙澈比他更有毛病。


    哪兒有人拉攏同夥不搞利誘的啊?!難道就因為他先威逼了,所以那對方就不利誘了??


    沒這個道理的嘛!


    覺得東沙澈有毛病的時榫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他問綠酒,“你們待遇真的很好?”


    “好啊,肯定好了,不好我留這兒幹嘛?”


    綠酒灌了口酒後說,“別人我不清楚,反正我每月至少有五百工時打底吧,每回出委托都能額外撈點,一區有了有啥好東西,我們也能第一批拿到手……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能免費在酒館喝酒啦,這個紅姐可不管我們喝多少的。”


    時榫沉重地吸了口氣。


    他現在真的要開始質疑東沙澈的招人能力了。


    怎麽他看起來是很富貴嗎?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就是不告訴他入夥待遇有這麽好,那早說他不就從了嗎?


    “綠酒,來……”


    隔壁有人在喚,原本過來嘮嗑的綠酒聽到聲音,提著酒瓶就又走了。


    擾亂時榫一腔心神的人就這麽輕飄飄走了,留下時榫一人思索著該如何不著痕跡的反悔加入才算不打臉……


    沒過多久,後廚的簾子被人掀開。


    酒館內為之一靜,旋即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


    “澈哥。”


    “澈哥你來了啊。”


    “快快快,澈哥我們都餓了。”


    走出來的東沙澈笑著環視一圈,目光精準無誤地落在時榫身上。


    他同其他人揮揮手,朝時榫走去時還吩咐紅娘可以開飯了。


    “看來你適應得不錯。”


    東沙澈落座,拿起桌上的杯子為自己倒了杯水。


    自他出現,時榫便一直盯著他,見他悠悠然在身旁坐下後,時榫便同他說了方才與玫瑰所的事。


    沒有詳說,隻說了過幾日對方會送東西過來,希望酒館能幫忙接收一下。


    東沙澈失笑,“這麽快就需要酒館幫忙了?”


    時榫淡定回視,“難道你們不願意?”


    “怎麽會,說好大家都是同事了。”


    東沙澈戲謔看他,“我隻是有些感慨罷了,這裏又多了一個實力強還厚臉皮的人,難了哦。”


    時榫:“……不會誇你可以不誇。”


    東沙澈笑笑,應下了,“我會讓紅娘注意的,需要酒館幫忙再送到你那兒嗎?”


    “不用。”時榫瞅了他一眼,突然問,“你不多問我跟玫瑰所的事?”


    東沙澈:“沒什麽好問的,該知道的總會知道,你若不想說,問了也白問。”


    時榫垂下眼皮,過了幾秒後,他才說,“東西到後先放你們這兒,我自己會過來拿的。”


    “都行,看你。”


    沒有跟東沙澈說什麽要加入的話,時榫雖然很垂涎那豐厚的待遇問題,但他現在又不是真一窮二白,玫瑰所給他的賠償豐厚,夠他生活一段時間了。


    而若是真加入了紅娘酒館,時榫很難保證過後會踏入對方布置好的陷阱,提出讓他難以拒絕的要求……


    來意不明的拉攏示好,往往比針鋒相對更令他警惕。


    ……


    在酒館吃完飯,又被東沙澈引著認識了一遍來的人,時榫出去時已經夜色過半了。


    時榫並沒有隨其他人一道出去,而是在人差不多走光後,才慢悠悠起身。


    東沙澈早已離開,紅娘靠在櫃台上,見他要離開,不由開口,“要現在走嗎?”


    時榫一頓,回頭看她。


    紅娘臉上帶笑,看著他意有所指說,“晚上的路可不好走,多的是人趁火打劫,還不如先歇會兒,等這晚上的風頭過去。”


    時榫眼睫微顫,點頭說了聲謝,“謝謝提醒,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轉身,紅娘看著他的背影沒再勸,隻是挑起了眉。


    小年輕果然是不怕死啊,有實力就喜歡造作。


    搖搖頭,紅娘扭著腰過去關上了酒館大門。


    “來呀,快活啊,小兒郎你莫害羞喲……”


    身後女人的哼曲聲由近及遠,最後漸漸消失。


    時榫在街角停了片刻。


    四周無人,被夜色所覆蓋的街道瞧不清前路。


    他看了路邊的陰影幾眼,神色不明,卻是在下一刻抬腳繼續。


    幾不可察的躁動在暗處開始蔓延,仿佛收到某種暗示一般,數道身影不約而同地跟了上去。


    尾巴,是自從廢墟上走出後就開始跟著的。


    惡意,是如影隨形的。


    時榫在未踏出酒館前就知道自己會遭遇什麽,紅娘的提醒於他而言,雖然無用,但好意他卻領了。


    不就是被盯上嗎?


    他也不是沒被盯過,暗處的他都能應付,沒道理都知道了還應付不了。


    一區內部打不了,等出了城,還不知道是誰的天下呢。


    或許,又可以豐收一波了?


    ……


    又是天邊蒙蒙亮的時候起來,白染打著哈欠,拎著袋子剛打開門就被嚇得引吭高叫。


    “啊——唔!”


    叫聲到一半戛然而止。


    不是白染自己停的,而是被站在門口的身影捂了嘴。


    “嗚嗚!”


    剛開始沒認出來,這一下被嚇精神適應了後,白染也是認出了出現在門口的人是誰。


    他掰開嘴上的那隻手,跳腳控訴,“時哥你怎麽回事!知不知道你快要把我嚇死了!沒事站門口幹嘛!我心都快被嚇出來了!!”


    時榫側臉打了個哈欠。


    沒有理會氣急敗壞的白染,他撥開對方要進屋。


    他身上帶著一股濃厚的血腥味,擦身而過時更是明顯。


    還要再控訴的白染聞到後停下了,“時哥你又幹什麽去了,怎麽這麽重的血腥味啊!你不會是又被誰幹了吧!”


    少年聳著鼻子,跟在時榫身後就進了屋。


    屋子深處亮起了白光。


    邊原拿著發光石跟過來,小臉嚴肅地看著已經躺在床上的時榫。


    而白染正站在床邊,糾結地要不要掀開他衣服看傷。


    “時哥你這到底跟誰打架了?看看衣服破的,嘶,還有這麽多血……算了!我等會兒就去休息廳給你買點止血藥。”


    走近的邊原已經看到了。


    雖然衣服沒被掀開,但那些猙獰、還在流著血的傷口在破碎的衣物下依舊看得清楚。


    小孩兒臉唰的就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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