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榫被線蟲們吵得頭疼欲裂。


    他沒想到自己用精神力碰觸光團後又多了個能力。


    就像是終於打開了翻譯器一樣,他能聽到那些家夥們興奮地在他腦子裏發出嘈雜且意味不明的高喊。


    真的很吵。


    吵得人神經性不適。


    要是能閉嘴就好了……


    類似的念頭被傳達了出去,精神域中,接收到命令的線蟲們立刻閉上嘴。


    安靜了。


    腦子徹底安靜了。


    這下,時榫才算隱約明白了點他對線蟲的含義——


    單論地位而言,他是高於線蟲的。


    也許是他體內的異化基因真來源於s級異種,介於異種之間的階級性,低等級不敢冒犯高等級,是以線蟲在麵對他這個假冒偽劣產品的時候,才會既畏懼又垂涎?


    他站在深坑邊思索了好半晌。


    等到地下那團光越發小,光芒幾近黯淡,最後直接消失殆盡後,時榫這才慢慢收回了藤蔓。


    藤蔓從腰粗慢慢縮回手臂細長,最後如先前一樣懸停在身邊時,時榫又仔細檢查了一遍。


    外觀並無變化,但柔韌性卻提升了,表皮也更硬了,最關鍵的一點,是它們自主性也更高了。


    看著麵前“二欺一”、相互糾纏擰巴的畫麵,時榫眼神有些微妙。


    兩根沒有分裂的藤,合起夥來欺負另一根可以分裂的,這算什麽?嫉妒還是不忿?


    藤蔓是時榫的一部分,並非獨立個體,所以時榫哪怕想知道這三條藤會說什麽,他也無法像聽線蟲們吵架一樣聽到藤蔓的聲音。


    雖然有些遺憾,但也還好。


    因為他能感受到它們的情緒。


    時榫並沒有管三根藤蔓的打鬧,他抬頭,望向頭頂的烈日,一瞬間便有些頭暈眼花。


    跟線蟲們拚了三四個小時是拚贏了不假,但他失血過多也是真。


    又累又痛,又餓又渴。


    他真的好想躺在陰涼處睡一覺。


    嗯,還是先找個地方睡一覺吧,等他睡飽了,他再去找人報仇……


    時榫這一覺,便睡到了天黑。


    他是躲在一棵枯木樹洞裏睡過去的。


    藤蔓一直沒有被他收回,在他睡著的時間裏,三條藤蔓在不斷獵食著每一隻朝他靠近的生物。


    無論是異種,還是尋常動物。


    等到時榫從樹洞裏醒來,看見的便是外麵成片成堆的黑灰,以及一些小動物死屍。


    他抓著藤蔓欣慰地摸起來。


    果然還是自己養的崽靠譜,這仨藤完全就是他自己一口一口“吃”出來的,如今他這當爸的有難,孩子曉得自己看家打獵,真是孝順極了。


    比養家裏的那倆孩子回報率高。


    借著月色,時榫摸著自己身上的傷,看清了他現在的情況。


    除了腹部的洞穿傷還在修複,其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時榫有些意外。


    他看了眼終端上的時間,距離他睡下並沒有過去很長,隻有六個小時左右而已。


    可這愈合速度有些過於快了。


    之前也不是沒有受過類似的傷,但要恢複到現在的程度,至少也得一天。


    想到昏睡時那股若有若無的感覺,時榫望著外麵那些黑灰,又看了眼三條藤蔓,突然就明白了什麽。


    是了,他吃異種能提升實力,既然提升了實力,沒道理他這身體素質不提高啊!


    時榫頓悟了。


    異種對他而言就是個好寶貝,他得多吃。


    捂著腹部傷口起身,時榫撐著枯木,望著黑茫茫的遠處忍不住呼了口氣。


    他薅住左手邊的藤蔓,眼眸半闔,慘白的臉色,配合眼下淡淡青色,有幾分懨懨的。


    他喃喃著,“兒啊,你爸我報仇雪恨就全看你們了,餓了嗎?爸帶你們去吃大餐好不好?”


    手心的藤蔓扭動著,尖稍摩挲著手背,柔順又聽話。


    另外兩根原本在後麵晃悠的藤蔓立時靠了過來,順著背脊攀上肩頭,乖巧地蹭著它們老父親的臉。


    爸爸,餓餓呢。


    時榫垂眸笑了聲。


    “餓了那就走吧,這裏,是你們的晚宴了。”


    -


    另一邊,一區核心地依舊是動靜震天。


    火光照亮了天空,也映照出每一隻猙獰而凶悍的異種模樣。


    作為塔莫爾沙漠放逐區最早建立形成的罪犯匯集地,一區不同於另外兩個區,在一區,核心區外是修建了一圈混凝圍牆的。


    圍牆足有十米高,盡管經曆了無數次修修補補,但卻依舊堅挺存在並阻攔著衝進來的異種。


    此刻的圍牆外是海量的異種,一隻隻撕咬踐踏著同類屍骸在不斷朝圍牆內的人發起進攻。


    牆頭上站滿了能遠程攻擊異種的人。


    這些人有的在用槍炮,有的直接異化動動用能力……從衣著裝備上來看,他們都是區內的普通人。


    也就是說,盡管麵臨異種潮,一區的監管處也並沒有派人協助。


    站在牆頭直麵異種的,幾乎都是實力強橫的。


    而這中間最為顯眼的,則要數被一群人簇擁著的一個男人。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五官英俊,鼻梁高挺,眼睛是少有的冰藍色。


    他站在一群不斷嚎叫、以獵殺異種數目最多而歡欣雀躍的瘋子中間,也不動手,隻是望著圍牆下的血腥笑。


    他的笑很有特點——淺笑時介於似笑非笑間,濃一點不過是唇頰“似笑”意味更多,很內斂式的勾人。


    但他自己或許完全沒有這層勾人的意思,也或許是意識到,但又毫不在乎,於是便有了那股頹靡又死氣沉沉的感覺。


    瘋子中,有人隻是衝著底下一揮手,那隻剛衝過來的異種便陡然被“擠壓”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


    對方大笑,回頭便看著男人高喊,“老大,看我又殺了一隻,c級呢,哈哈哈哈,我又是第一了!”


    男人看著下麵的那團血肉也笑了,“不錯,繼續。”


    得到認可後的瘋子更激動了,連帶著那些沒有得到老大一句話的,眼神也都狠辣興奮了起來。


    “哈,這隻是我的!”


    “媽的你竟然搶老子東西!”


    “滾,你他媽擋路了!”


    “老大,快看,我一下打中兩隻,對穿!”


    ……


    圍牆之上,隻有這群瘋子的聲音尤為不同。


    他們惹了無數人的側目怒視,卻也吸引了無數異種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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