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暫的沉默後,人群中有人大罵出聲,緊跟著聲音便多了起來。


    “嗬,我就說白日怎麽沒看到人呢,原來是早就跑了。”


    “誒不是,那棵大古樹怎麽回事啊,從前也沒聽說過有異常啊?”


    “艸,這垃圾三區事兒真多!”


    ……


    一群人罵了片刻後便相繼熄火,他們紛紛看向陳鋒,欲讓老大來拿主意。


    “古樹,暈倒……”


    陳鋒眯眼盯著塔克看了兩眼,然後偏頭問眾人,“你們怎麽看?”


    “老大,這三區有點邪門啊,咱們這就來幾天,不是能隱身的新異種,就是d級蟲窩裏出了個b級首領,就連那棵一直存在的古樹都不對勁了,咱們要不現在直接撤吧?”有人出主意道。


    “是啊老大,兄弟們白日出了那麽多力,這都還沒找三區拿好處呢,要晚上再來一次,不虧大了嗎!”


    “那古樹不對勁肯定早就有了,喬西那些人知道,自己躲出去不管,咱們何必出手?”


    “就是,三區自己的事兒,他們自己老大都不管,咱們衝上去幹嘛,實在不行就叫監管處去,反正我是累了。”


    “……”


    一群不打白工的人說得好啊,時榫聽了都覺得邏輯沒毛病。


    想是這麽想,隻是那張本就看起來沒啥精神的臉更頹喪了。


    “你怎麽想。”


    耳邊突然插過來陳鋒的聲音,時榫懨懨抬眸,“啊,大家說的都挺好的,我沒想法。”


    他對綠光古樹好奇不假,但這種很明顯眾人都不想去的情況,他怎麽可能起去唱反調?


    再說那樹都長了這麽多年,三區還是照樣存在,可見還沒到最危險的時候。


    問題不大。


    以後再說。


    時榫選擇性忽略掉那些被綠光附著寄生的人。


    畢竟隻要死的不是他,那就都沒問題。


    就在眾人議論的時候,身後的小樓響起幾道腳步聲。


    時榫轉頭,見到封涼月背著唐刀從裏麵出來,在她身後跟著烏琪幾人。


    見到她們出來,陳鋒率先說,“正好,問題找到了,今晚是個不眠夜,你是想留在三區繼續幹白工,還是趕夜路回咱自個兒地盤?”


    封涼月皺眉,目光掃過一群人,在時榫和塔克身上停頓了下。


    她沒問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是背著刀沉默轉身。


    “走。”


    看方向,很明顯是朝著外圍走的。


    什麽答案一目了然。


    陳鋒抓著尾巴晃了晃,“好嘛,那就回家唄。”


    說回就回,一群人都不帶停留的。


    時榫落在後麵,看著眾人消失在前麵,然後看向塔克,“現在可以走了,你心心念念的達成了。”


    塔克表情看起來還有些懵。


    就這?


    他們就不多問問的?半點好奇都沒有嗎?


    似是知道他在想什麽,時榫看著他笑了下。


    “三區知道古樹異常的人都躲出去不願摻手,你覺得他們是不敢,還是不願?”


    塔克一怔。


    時榫目光越過他,遙遙望向夜色下古樹的方向。


    “這麽一棵在三區還未建立前就存在的參天古樹,不是太佛……”


    就是太貪。


    精神域網的世界裏,遠處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綠光,仿若一張巨網在朝他們襲來。


    時榫垂眸,並未多看,他收回目光,看向塔克,“走吧,這事不是現在的你我能摻和的。”


    至於以後如何,時榫有預感——他還會再來的。


    不為別的,隻為進化。


    -


    二區,小廣場上。


    熟悉的小角落處,兩個瘦小的身影照舊坐在地上賣“垃圾”。


    “誒鍋哥,好些天沒見你了啊……”


    “叔你買啥?來我這邊看看唄,都是現砍現扒,保證每一根骨頭牙齒絕對新鮮……”


    “喲,姐你臉上怎麽受傷了,可得小心些啊……”


    圓眼睛的少年蹲坐在攤位前,笑的親切又純良,但凡從他麵前路過的人,就沒一個不受他關照的。


    那話密的喲,叫盤腿坐在他旁邊的小孩兒都麻木了。


    “你就不能安靜會兒嗎!”


    邊原受不了了,要有工具,她絕對把這家夥的嘴給縫上。


    白染笑嘻嘻看她,“哎呀你看看你,就是臭著一張臉所以才沒生意,咱們擺攤賺錢嘛,不寒磣,再說你又不跟我嘮嗑,我這不無聊嘛。”


    平常兜底收東西的林三這幾日有事不在,所以二人每天去深淵撿完垃圾後,都隻能來小廣場擺攤,基本上一擺就是一個上午。


    邊原板著臉,“無聊也閉嘴!”


    小孩是個不愛熱鬧的,每天不僅要忍受白染在家的沒事找事,出來了還得受對方的嘰嘰喳喳。


    說實話,她都有點想跑出去的那個懶家夥了。


    人懶歸懶,至少不囉嗦啊。


    “哎。”


    白染歎口氣,從自家攤位上扒了根不知名異種的硬毛當牙簽叼著,雙眼無神地望著來來去去的過路人。


    “阿原呐,你說時哥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啊,這都去了半月了,別是在三區找到新目標把咱倆拋棄了吧。”


    說著,白染搖了搖頭,大有其事地說,“肯定是因為你這個拖油瓶的緣故,時哥覺得負擔重,所以找了個風水寶地後便拋家棄弟,然後就自己一個人享福去了!嘖,渣男。”


    邊原:……


    神經!


    白染在這兒揣摩著如何潤色拋家棄弟小故事,旁邊心如止水的邊原就看到了對麵人群中突然出現的某人熟悉的麵容。


    蒼白陰鬱的青年,人群中一眼獨到,對方眉眼沉澱著一片鬱色,仿佛牆角發黴的蘑菇,散發出抑鬱且頹喪的情緒,唯獨一雙黑眸,血絲糾纏。


    邊原沒動沒叫,眼睜睜看著對方朝他們走過來。


    “喲,擺攤呢。”


    “時哥!”


    在內心潤色小故事的白染回神,抬眼便看到他時哥出現在眼前,立刻大喜過望,“時哥你終於回來了啊,你這出去也太長時間了吧,不是說好幾天的嘛,你都不知道……”


    “打住。”


    時榫打了個哈欠,疲憊地睜著倆眼瞅他,“有事回去再說,你倆接著擺攤,我先回家補覺。”


    連夜從三區趕回來,一路上還遇上不少異種,時榫真的困了,他迫切想要躺床上睡覺。


    “哎呀還擺啥擺啊,不擺了,回家回家!”


    白染說著就開始收東西,“快快,阿原趕緊收東西。”


    邊原抿唇,她沉默地收回望向時榫的眼神,低頭默不作聲收撿東西,細碎的發絲下,小孩眉頭緩緩蹙起。


    莫名的,她覺得這家夥似乎有哪兒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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