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悶響,時榫掉在了地上。


    睜眼前的滯空感猶在,還未適應,便被從高空落地時疼痛取而代之。


    時榫倒吸一口氣,他睜開眼,卻覺得自己仿佛仍在夢中。


    不然為何之前纏著他的彩虹花居然全部枯死?!


    原本茂盛粗壯的藤蔓,此刻正大片大片的枯藤散落在地,放遠望去,一時間居然看不到一根還活躍的!


    時榫眉頭緊皺,第一時間便是低頭去看他自己。


    然而這一看他才發現——他的身體居然毫發無傷?!


    明明那種被緩慢腐蝕的疼還刻在腦子裏,此刻他摸上手臂,卻一如之前那樣毫無傷處。


    他是還在做夢?


    時榫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半晌,他望著那些枯藤,突然想起了什麽,連忙打開腰間的口袋。


    之前塞裏麵的種子果然也沒了,隻剩下一層幹癟的種殼。


    為什麽會這樣?


    莫名的,時榫想到了夢中的事。


    他不知道那些光點是什麽,但那種吃完光點後的飽腹感卻讓他印象極為深刻,甚至於在醒來後,他依然有種念念不忘的感覺。


    大片的光點,族群而生的彩虹花。


    周身的光點被吃了大半,纏著的藤蔓全部枯死……


    想著想著,時榫目光漸漸落向了遠處,眼神深邃。


    他有一個猜想,是否正確,隻需要繼續往前走,或許就能知道了。


    -


    時榫收拾好東西就往前走了。


    地上枯藤大片,一片死氣,腳踩在上麵時還會發出清脆的咯吱聲。


    對於這些枯藤,時榫見過也就略過了。


    左右它們已經死亡,威脅不到他,還連種子也不剩,又有什麽好注意的。


    然而走到半路,時榫就看到了一具屍體。


    一具被腐蝕了半邊身軀的屍體。


    是之前那個男人的。


    對於男人的死,時榫隻是在他的屍體前觀摩了一陣,順便拿走那把借給對方的齒刀便轉身走了。


    他自己都免不了的事,同是一起進來的男人又如何能幸免。


    早死早超生。


    -


    走了沒多久,很快,時榫便在前方的沙丘後再次看到了彩虹花的影子。


    隻不過再見到的彩虹花卻沒有了初見時的那股恣意,幾乎所有的彩虹花藤蔓都在向內收攏。


    時榫站在沙丘上,借著月色,他能很清楚地看到這些彩虹花在往沙地裏縮。


    若說之前最高的藤蔓得有接近二十米,那麽眼下這些,估摸最高不過兩三米……


    時榫緩緩吐出了口氣。


    他該說什麽呢?


    是說他剛吃的光點也許真的是這些彩虹花,還是該說原來他真不是普通人?


    二者皆有吧。


    可他要不是普通人又怎麽會有冷凍人的編號呢?!!


    擼起袖子,時榫看著胳膊上的編號,越看越覺得費解。


    沒失憶前的他到底怎麽回事,莫不成是因著壽命不長,或是實力太弱,所以為了延長壽命、增強實力搞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兒,譬如融合異化基因,最後就致仕了他失憶??


    有時候時榫也是很佩服自己,這腦子怎麽就如此聰明呢。


    想不通的事那就不想。


    與其浪費時間糾結不明白的事,還不如搞點正事。


    嗯,時榫覺得自己該下去撿錢了。


    就這麽站著的一小會兒功夫,底下那些彩虹花又縮了不少,那些之前還高掛其上的種子,此刻也就是踮個腳就能摘到的功夫。


    試問那麽多亮晶晶的小白點就擺在那兒,他這個對彩虹花攻擊免疫的人,過去不是撿錢是什麽?


    時榫提著袋子下去了。


    眼下視野開闊,種子唾手可得,他走到一個最近的前,剛用齒刀將其割下,意外便發生了。


    “嘀嘀嘀——”


    熟悉的嘀聲響起,急促,細小,像是某種未知的語言在訴說自己的恐懼。


    時榫微怔,下意識收手。


    他手剛收,下一瞬,眼前的藤蔓便飛快向地底收縮,連帶他腳下站著的地麵都在震動。


    不到五秒,他麵前便空出了一大片。


    時榫:???


    不是它瘋了啊?!


    時榫眨眨眼,眼神微動,目光剛投向其他彩虹花,其他的彩虹花便也像見到了天敵一般,飛快收縮鑽地。


    然後。


    空了,周圍徹底空了。


    時榫頓時沉默。


    沙漠的晚風寒涼,卷起的細沙一縷接著一縷。


    迎著寒風,時榫拿著今晚唯一得到的種子,滿臉深沉地轉了身。


    有病。


    都有病。


    不止這些彩虹花有病,他也有病。


    還是病到不輕、以為自己居然能聽到彩虹花說話的大病!!!


    -


    “所以你們那麽多人去找彩虹花,結果就隻有你一人得到了一枚種子?”


    小屋內,邊原盤腿坐在床上,環胸麵無表情地看著躺在地上的某人。


    時某人側躺在地上,身邊是哼哼唧唧一直在表演徒手捉星星的白染。


    他聽到邊原的問話,動都沒動一下,隻從鼻腔裏嗯了一聲。


    邊原垂眼藐視地上的兩人,“那為啥他這樣,你那樣。”


    白染的反應邊原不意外,很多去摘彩虹花種子的人回來後都是這個樣子。


    可對於毫發無傷的時榫,小孩眼裏充滿了審視。


    “哎——”


    時榫幽幽歎了口氣,頭也沒抬地說,“可能是他比我菜吧。”


    邊原:??


    “有病!”


    “我也覺得確實有病。”


    時榫聽到後相當讚同,一下坐起身看向邊原,“阿原啊,工區這兒有沒有看病的地方啊,我覺得我是真有病,需要找個醫生好好看看,尤其是這個腦子,總覺得哪兒不大對,還有我這個身體啊,我覺得得好好檢查一番,尤其是異化基因這方麵,我覺得自己大抵是得到了某種進化,你能懂我意思嗎?”


    邊原:……


    小孩都無語了。


    見過白日做夢的,沒見過這麽異想天開的。


    她沒好氣地衝時榫說道:“有!黑醫生的診所要不要!”


    時榫蹙眉想了下,“技術好嗎?貴不貴啊?有沒有專業設備啊,我要看的是腦子啊。”


    邊原:“……你確實該去看腦子。”


    什麽人呐,窮不拉幾,居然還上趕著去給人送錢。


    真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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