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垃圾的一小時,三人迎來了大豐收。


    匯聚在一起的三人相互看了看,目光都落在各自手中的“垃圾袋”上。


    白染提的袋子被塞得最鼓,鼓得連口都封不上,露出一截不知道是什麽的骨頭。


    時榫就瞅了那麽一眼,便被白染注意到。


    他說,“時哥,這骨頭可直了,又直又長,回去磨一磨,日後拿來做根棍子,晾衣服打人都是好的嘛。”


    白染說這話的時候小表情可驕傲了,時榫都不知道他是怎麽將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的。


    晾衣服?


    他們哪兒有可換洗的衣服可晾啊。


    “收拾好,我們準備回去了。”一旁的邊原插嘴道。


    “啊?這就回啊?”


    白染很不舍,他看看袋子,覺得自己還能再塞點“垃圾”進去。


    邊原白他一眼,指著深淵方向不耐煩說,“那你去!有膽子你就再過去撿!”


    此刻,深淵內的異種叫聲比之方才已經更密集了。


    總有一些聲音持續性發出,能叫人從中判斷出位置距離。


    聽著那由遠及近的動靜,白染瞬間老實。


    “不用,現在就挺好的,我很滿足了,真的,咱們什麽時候回啊?”


    邊原懶得理他,將袋子放好,叮囑時榫幫忙看好後,就去找老黑了。


    等到邊原打完招呼回來,三人便要拖著袋子回去。


    離開近百米的時候,時榫聽到了身後槍聲響起。


    那樣密集的動靜,叫他想起了第一天來放逐區時與b級異種的戰鬥。


    他回頭,瞧見深淵邊不知何時立起了一株巨大的“植株”。


    那植株很大,約十米,十幾根藤條朝著眾人肆意揮舞著,每一下都帶著淩厲的破風聲。


    守在深淵邊的人在與它做鬥爭,除了熱武器,還有冷兵器,甚至還有人異化外顯直接上去硬剛的……


    時榫看到了子彈打中植株表皮時濺起的火星子。


    他扯扯嘴角,麵無表情扭過了頭。


    嗬。


    連植物都硬得跟金屬一樣了。


    真是叫人沒活路。


    “嘖嘖嘖,這裏每天都是這情形?”


    身後的動靜白染也看到了,他回頭,邊看邊走,在瞧見那巨大植株沒對付完,從深淵下又跳上一隻豹形異種後,少年終是沒忍住搖頭齜起了牙。


    “不然你以為工區為什麽還能有居住地?”邊原回道。


    小孩對深淵的動靜早已見怪不怪,當時榫二人還回頭看稀奇的時候,他正視前方,走得比兩個大人還要沉穩。


    時榫不理解,“深淵內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異種?”


    異種也不必就這麽團結得都聚集在一個地方吧,還是說深淵底下存在著一個異種孵化基地??


    “誰知道呢。”


    邊原淡淡地回道:“異種又不會說話,要是它們能說話,你也可以直接問它們對不對?”


    時榫:……


    這話是有點子陰陽怪氣在的。


    他瞅了眼身邊的小孩,然後反省了兩秒,“我得罪你了?”


    “哪裏就是得罪了呢,你問一個八歲小孩連在放逐區待了幾十年的老人都回答不了的問題,可不就是看得起我嗎,怎麽就是得罪了呢。”


    嗯。


    得罪了。


    這一連串話聽下來的時榫很確定,自己就是把小孩得罪了。


    “等等,你八歲了?!”


    時榫驚訝極了,他上下打量了邊原好幾眼,怎麽看都不覺得這個瘦弱幹巴的小孩能有八歲。


    時榫眼神同情,“條件不好,從小到大真是苦了你了。”


    邊原深吸了口氣。


    身後的深淵戰鬥激烈緊張,提著袋子往回走的三人卻是歲月靜好。


    他們都不擔心身後是輸是贏,左右輸贏都不能由他們決定, 還不如放寬心。


    白染:“咦,時哥你身上好臭啊。”


    時榫:“彼此彼此,你也不遑多讓。”


    白染:“阿原,工區有地方洗澡嗎?啊,我這還沒多餘衣服換呢!真是頭疼啊,不過阿原你不是還有四個工時嗎,要不借我買件衣服唄……”


    “滾!”


    -


    三人在“垃圾堆”裏沾染上的各種液體,早已在回去路上的烈日下給曬幹。


    臭烘烘的三個人沒有直接回去,而是被邊原帶到了一處綠洲。


    綠洲存在的湖泊麵積不算大,但供應三個人洗澡、清理帶回來的垃圾還是完全足夠的。


    “哇,這裏還有湖啊,哈哈哈,今天我就要泡在這兒,太好了……”


    白染見水心喜,扔了袋子就要脫衣下水。


    而眼見著他就要把褲子扒下來的邊原,也是立即瞪大了眼睛。


    “你做什麽!”


    小孩尖叫,音之高,差點都要把時榫耳朵叫破。


    時榫頓住,挑眉去看邊原,卻發現他在尖叫的同一刻便背過了身子。


    不就是脫個褲子嗎,這小孩轉身幹嘛?


    還沒意識到問題關鍵所在,時榫隻是有點疑惑,但當他看到邊原因為白染話而臉紅的時候,他才陡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白染:“啊?什麽做什麽?這不洗澡嘛!這麽臭你不洗澡啊?都是男的你轉身幹嘛,害羞啊?”


    時榫是親眼看到邊原灰撲撲的小臉變紅的。


    那拳頭攥起,臉頰肌肉繃緊的表現,瞧著不像是害羞,反倒像是被氣狠了。


    時榫若有所思看著,抬手默默摸了下眉頭。


    八歲的年紀,五歲的身板,雌雄莫辨的嗓音。


    男孩子?


    嗬。


    人家從頭到尾都沒說自己性別男,主觀臆想了不是?


    邊原沒說話,白染看著他的背影,褲子猶豫得半脫不脫。


    “阿原你咋了,不就是洗個澡嘛,來,咱們下來一起洗嘛。”


    白染說著,就要過來拉邊原一起下去。


    邊原背影都透露著抗拒,而時榫見狀也是連忙攔住他,“你自己下去洗吧,我跟阿原先整理東西。”


    “哦,好吧,那我先去洗了啊。”


    白染也不是多糾纏的人,早就受不了身上的味道,說完就要下湖洗漱。


    時榫偏頭,看著邊原,“走吧,咱們去另一邊。”


    不待邊原反應,時榫便提著自己的袋子往另一邊湖岸走去。


    兩邊中間有灌木擋著,不刻意偷看根本就瞧不見隔壁情況。


    邊原抿唇,看了眼時榫背影後,也一言不發地提著東西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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