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最大的放逐區,塔莫爾沙漠放逐區的監管處為了不讓流放過去的罪犯,因精力過旺而到處製造麻煩,於是便劃分出了三個工區——


    一號專門修路,二號四處挖礦,三號負責種樹。


    若問哪個工區幹活最輕鬆?


    據曾經某位成功出逃的罪犯透露:哪個都沒有!


    工區處處都是坑!


    -


    b級異種解決完畢,救援隊稍微打掃了下戰場後,便要帶著剩下還活著的人回到中心生活區。


    直升機先行,僅剩的四輛裝甲車帶著轟鳴聲繞過被鮮血澆透的黃沙重新上路。


    時榫是被人戴上手銬後塞進裝甲車的。


    坐他前排的是工區來的救援人員,後排是同被拷手的同行,唯有坐旁邊帶著武器的倆人才是特遣成員。


    經曆了一場戰鬥後,車上人累得都沒有心情說話。


    時榫靠在座椅上,望著窗外的漫天黃沙,疲憊感漸增。


    車子在沙漠中起起伏伏,搖搖晃晃,他看著看著,便不自覺陷入了沉睡。


    等到時榫再醒來時,窗外已經換了個場景。


    入目的是一座漆黑的鋼鐵結構建築,橫豎錯落有致,遠遠看去就像巨龍的骨架,靜悄悄聳立在這不見活物的荒漠中。


    而在這巨物之前,還橫亙著一道近八米高、向兩邊無限延伸開的鐵網牆。


    ——一種既廉價又頹敗的舊監獄既視感。


    睜眼就看見這麽大個龐然大物,時榫看著看著就歎了口氣。


    就這麽個小破鐵網,這地方真能關住那些一言不合就異變成超人的罪犯?


    “到地方了,趕緊下來,別耍花招。”


    監工開始催促他們下車了。


    時榫瞅了眼他們身上的裝備,無言以對。


    就這手上拿的,腰上別的,都是一出一個血窟窿的,還耍花招……


    時榫老實下了車。


    因著是半道出現意外,工區派了人來接,罪犯名單他們在路上就已經核對完畢,所以當時榫等人到地後也不用再次檢查,2號工區的看守人員隻是走了個過場,便叫他們進去。


    鐵網有個小閘門,看守閘門的人俱是一身黑色作戰服,臉上戴著麵罩,身上帶滿了各式武器。


    在這樣的情形下,罪犯們自是乖巧的,一行人排成一列,挨個過閘門。


    時榫也就是在排隊的時候,才清楚看到了那鐵網的厚度。


    大約有一米,還帶著刺。


    而在這厚度之上,時榫還清楚聽到了鐵網上電流炸裂流竄的爆鳴聲,甚至於他仔細看的時候,還看到了上麵有些細小的火花在閃。


    時榫默然。


    原來不是圍欄簡陋,而是人家用的高壓電網。


    安然無事地度過閘門後,一行人就默默站攏在了一起。


    他們初來乍到,不懂放逐區的規矩,還以為進來後會有人給他們交代什麽,結果就是一行人在原地站到閘門關了、那群特遣隊員也開車走了,周圍也沒一個看著像領路的人來帶他們。


    眾人又耐心等了半晌,還是沒人。


    於是,終於有人不耐煩了。


    “搞什麽東西,人呢,監管處的人都死完了?”


    “嗬,不會進來後就不管了吧,這要是不管我們,是不是該把手上這東西給鬆開了?”


    “就是,這東西要不鬆開,我們怎麽挖礦啊。”


    ……


    說話的人看似像是在抱怨,實則目光都在瞟閘門處的守衛。


    然而守衛對於他們的話卻充耳不聞。


    時榫冷眼看了片刻,明白了他們再等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畢竟他們是罪犯,若監管處的人真想管他們,那從到地方後就會有嚴密看守,以防他們想要逃跑造反。


    可結果呢?


    結果就是這兒的人壓根不屑搭理他們。


    這是一種漠視,也是一種輕蔑。


    時榫看向了遠處的黑色建築。


    這裏一片荒蕪,也就那裏能看到建築,想來被流放過來的罪犯應該都在那一片。


    他們得往那邊去才行。


    打定了主意,時榫在人群中找到白染,走過去問他,“要去前麵嗎?”


    “我剛好想問你呢。”


    白染笑了,瞥了眼不遠處的守衛,撇嘴小聲道:“我看咱們是被放養了,這裏的人壓根不管咱們,估計咱們今晚睡覺的地兒還得自己找呢。”


    時榫:“所以走不走?”


    眼瞅著人要不耐煩了,白染連忙點頭,“走走走。”


    聽完時榫直接就轉身走了,身後白染趕緊跟上。


    -


    在荒漠裏眺望遠方,乍一看目的地沒多遠,實則距離之長,能把人兩條腿給走斷。


    走了快兩個小時還沒到,時榫嘴皮都幹了,然而反觀白染,卻是屁事兒沒有。


    少年都驚了,“哥,你身子這麽虛的嗎?你啥異化基因啊,別是水裏的吧。”


    時榫在實話與假話之間徘徊了下,最後決定實話實說。


    畢竟眼下他什麽都不清楚,又是在這麽個地方,若他想要平穩度日,怎麽找也得找個相對可靠的人作伴。


    白染年輕、熱心,危難之際還不忘拉他一把,顯然是個良心未泯的,可以說讓他做自己的同伴,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而若是選擇了白染做同伴,那麽他失憶這件事後麵勢必瞞不下去。


    與其到時候產生隔閡,還不如現在實話實說。


    時榫:“不知道。”


    “啊?”白染很驚訝,“怎麽會不知道呢,哥你沒去檢測嗎?”


    時榫偏頭看他,平靜說道:“我失憶了。”


    白染這會是徹底愣住了,他覷了時榫幾眼,然後試探問道:“哥,你是不是在說笑呢?”


    說沒說笑,時榫隻拿兩隻眼睛默默看他。


    白染:……


    孩子點頭表示明白了,“好的,我懂了,那哥,你這失憶是從哪兒開始的呢?是不是剛才異種那會兒磕到腦子了?沒關係,可能隻是輕微腦震蕩,休息會兒說不定就想起來了……”


    “不是異種。”時榫打斷他,“從車上醒來的時候我就不記得了。”


    白染默了,好半晌後,他抬手鼓起了掌。


    “難怪呢,我就說你醒來怎麽怪怪的,原來是失憶了,那哥你還記得什麽?”


    時榫:“我的名字。”


    白染:“……然後呢?”


    時榫:“沒了。”


    白染狠狠閉上了眼,“厲害!一路都沒穿幫,哥你可真厲害。”


    時榫略感無語,“我是失憶,不是失智,謝謝。”


    “哎呀我這不是沒瞧見過失憶的人嗎,話說哥你叫什麽啊?”白染問道。


    “時榫,榫眼的榫。”


    白染似懂非懂地哦了聲,然後又問道:“那時哥,你還記得自己從哪兒來的嗎?”


    時榫看他一眼,“東三區?”


    “喲,那你這不還記得嘛!”


    時榫提醒他,“是你自己說我們都是東三區來的。”


    “是嗎?”


    少年偏頭回憶了下,不確定自己什麽時候說了這話,不過想不起來也不重要,反正失憶的又不是他。


    白染同情的看著時榫,鼓勵道:“沒關係的時哥,你還有我,相逢就是有緣,要有什麽不懂的,你可以來問我,咱們在這放逐區都一窮二白的,一起結伴也算有個依靠,挺好的。”


    “你之前還沒說你犯了什麽罪進來的。”時榫突然問道。


    白染一愣,嘴角一咧就嘿嘿笑起來,“啊,那個,其實就是我就向交易所借了點東西而已。”


    借點東西?


    時榫瞥他一眼,“是偷了點,還是搶了點。”


    白染:“……搶了點。”


    很好,還算他誠實。


    時榫沒有去糾結他搶劫的事,反正大家現在身份都是罪犯,半斤八兩,誰也別嫌棄誰。


    再說白染不過搶東西而已,又沒傷人害人,威脅性相比其他不知根底的來說不大。


    當然,也不排除對方說謊的可能性。


    不過時榫覺得,隻要對方眼下對他沒有危險就好。


    誰不是互相利用呢?


    -


    二人也算是坦誠相待了,於是在閑聊了幾句後,時榫問起了關於異種和異化基因的事。


    “看來你是真什麽都不記得了,好吧,那我就先跟你說說異種吧。”


    白染道:“說起異種,那就得提到百年前了。聽老一輩的人說,百年前這個世上是沒有異種的,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動植物就發生了異變,變得麵無全非,狂躁、嗜血,很多不具攻擊性的物種都產生了攻擊性,尤其是對人類……”


    “異種是沒有人性可言的,它們對人類凶殘,對同類同樣如此。異種的階級性很強,彼此之間更是通過吞噬得到進化。”


    “因為每一隻異種破壞性不同,所以在最初的時候,先輩們便根據它們的破壞性劃分出了五個等級。”


    “d級是最低等的,攻擊性很弱,成年人很容易就能應付,而這算是我們經常能遇見的。高一點的c級則需要好幾個人合力才能應付。”


    白染說著,提到了先前遇到的b級異種,“之前路上遇見的那隻b級異種,大概是鼇蛛異變來的,危險吧?三十人一支的特遣隊都應付不了。對付b級的異種,至少得需要百人以人。當然,要裝備夠給力當我沒說。”


    想到那隻猙獰的異種,時榫抿唇,沒說什麽,隻問了他剩下的兩種。


    “剩下的啊,嘶。”


    光是提到剩下的兩種,白染就倒吸了口氣,“剩下的兩種那是真不好對付,b級的其實還算好,人多武器夠就成,但要換成a級?嘖。”


    白染悻悻搖頭,“a級那可是動輒就能摧毀一個中型基地的存在啊。”


    哈?


    a級這麽危險的嘛?!


    時榫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了。


    這才a級就這麽危險了,那最高等級的那個豈不是出場就得屍橫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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