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的後背全濕了,衣服貼在身上,有些粘膩,額頭上滿是汗水。


    夢裏的男人是誰?


    他為什麽被綁在那裏,為什麽他要被村民燒死?


    玄低下頭,他將臉放在膝蓋上,環抱著自己呈現一種嬰兒狀。


    他的眼睛有些迷茫。


    “叮咚”。


    像是硬物砸在地板上的聲音。


    玄抬眸看去,一道銀光一閃而過,小小的物體,似乎有手指那麽粗。


    第二夜。


    男人身穿墨蘭雲錦繡袍,跟周圍的身穿粗製濫造的衣裳的村民們形成鮮明對比。


    當其出現的一瞬間,無人敢說話。


    玄對他的好奇心強烈,耳中似乎有一股呼喚聲,像是全身的細胞都在顫動,他腦中在那一刹那仿佛有一股荒唐的念頭,


    那便是……


    對其俯首稱臣。


    男人走到玄前方幾步,明明是玄應當俯視他,可此刻兩人似乎顛倒了。


    男人靜靜地站在那裏,他的目光淡漠地打量著被捆綁在柱子上的玄。


    玄能感覺到這目光不帶任何感情,如同注視冷冰冰的實驗用品一般,他像是被放在砧板上的魚,


    任人宰割。


    可盡管被當作非生命的物體,對他而言便是傲慢的表達,他本應感到憤怒,可此刻全身細胞都在為之戰栗,似乎…


    本應如此。


    月光也偏愛著男人,他的出現後讓月光如同渴望疼愛的孩童一般瘋狂地傾灑在他身上,


    而月光也似乎格外有分寸,充分展現自己的想法,


    襟韻灑落如晴雪,秋月塵埃不可犯。


    玄突然張開嘴,這一刻看電影般的沉浸感恍惚了一刹那,他才發覺不是自己想說,而是紅袍少年支配著身體。


    紅袍少年的聲音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死寂,像是臨死之前碰見感興趣的事物的好奇:


    “神?”


    與此同時,玄醒了。


    第三夜。


    高聳入雲的山巔之上。


    紅袍少年的臉龐成長了許多,眉上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狂風呼嘯,他身形挺拔如鬆,紅袍烈烈飛舞。


    “天命?為何懼?”


    此時的天空,風雲如怒海般翻湧,黑暗的雲層仿佛要將整個世界吞噬。


    紅袍少年揉了揉眉心,他身後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欺辱我的人、想害我的人、殺我父母的人、鞭打我的人……我都殺了。”


    電閃雷鳴在天際交織,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不斷回蕩。翻滾的雲層之中,一隻無比恐怖的巨大眼睛緩緩睜開,那眼眸中透著無盡的冷漠與威嚴,仿佛是天命的象征。


    這聲音聽不出男女,無比雄渾:


    “那又如何?你擺脫不了既定的宿命。”


    他根本笑不出來,一生窮途末路,幸好遇到那位得以翻身,可前半生的挫折坦克豈能“宿命一字簡單概括?


    “宿命?哈哈,可笑至極。”


    他死死地盯著天穹上那隻恐怖的眼睛,猛然抬手,一道璀璨的光芒從掌心激射而出,如利箭般衝向那隻眼睛。


    光芒與天空中的黑暗碰撞在一起,爆發出耀眼的火花,整個天際都被照亮。


    天命的反擊直接出現。


    短短的一擊。


    他的力量在天命麵前似乎顯得如此渺小,身體開始出現裂痕,鮮血從嘴角溢出。


    “螻蟻當車。”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身形也開始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可能身隕。


    他平靜地麵對死亡,有些不甘,但也在意料之中:


    “天命?有何懼?”


    天命略有些嘲諷地說著:“不詳,從始至終。”


    “嗯?”


    天命瞬間一驚。


    男人僅僅是站在那裏,所有的一切都向他臣服,即將是天命,也隻能為其襯托。


    男人的出現讓玄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


    而這一次…


    他身上披著的朦朧的紗似乎減弱,玄似乎漸漸能看清臉部的輪廓,


    有些眼熟,冥冥之中似乎有預感,


    他是……


    天命沉默不語,眼睛不敢直視男人。


    也在這一刹那,玄醒了。


    這一次醒來後,玄沒有那麽狼狽,像是由於得知了夢中的人是誰,玄的表情意外地寧靜,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臉上露出淺淺的微笑。


    窗外的天空剛剛破曉,點點光芒照耀大地。


    “叮咚”。


    又是那道聲音,硬物砸在地板上 。


    不過玄沒有那麽感興趣,他滿腦子都是剛才夢裏的那個男人。


    他口中默念著一個名字。


    “叮咚。”


    這道聲音又一次出現,一道銀光一閃而過。


    玄眯起眼睛,抬頭看向聲音的發源地。


    這一次…他看清了。


    那是一枚銀色的戒指。


    上麵似乎鑲嵌著一個奇怪的東西。


    下一秒,戒指憑空消失。


    恰逢此時,門被有規律地敲響。


    “請進。”


    玄整理好衣服,坐姿乖巧。


    斐輕蘇走進來,手裏端了一杯溫牛奶。


    斐輕蘇注意到玄把目光放到牛奶上,淡淡地說道:“早晨喝牛奶有助於長高。”


    說完這句話,斐輕蘇看向房間的一個角落:“出來。”


    銀色戒指,即災禍戒指有些心虛地出現。


    見斐輕蘇盯著它,災禍戒指趕緊說道:[主人,我就是睡不著隨便走走,恰好來到他的房間。]


    係統立刻揭發他的謊言:[蘇蘇,它可不是睡不著,災禍魔方說戒指擱那猶豫半天了,它一直在糾結到底看不看玄,它還讓魔方當它的軍師給它出主意。]


    說到這裏,係統開始咯咯笑:[蘇蘇,你知道嗎,它讓魔方把自己打亂,說如果它能複原魔方就去看玄,這個時候魔方說它就知道有著極差的技術的災禍戒指想要逃避,於是乎……魔方放水了,不,哈哈哈,放大西洋了,它隨便扭魔方都能複原。]


    災禍戒指一聽,好你個魔方,背叛隊友是吧。


    斐輕蘇聞言,唇角牽起,悠然清淺。


    他當然了解魔方和戒指,它們兩個互相陪伴多年,魔方怎麽不知道戒指的想法呢?


    有時候隻差一個助推力。


    老老實實坐在床上的玄一肚子疑惑,但他還是像一隻聽話小狗憨憨地呆在那裏,眨著亮晶晶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身上絕對有許多迷點,不管斐輕蘇要讓他做什麽,說什麽,


    玄都會答應,


    而他隻希望,


    他不會被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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