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回頭,語調試探:「這位客官,您這是?」


    阿爸一言不發。


    掌櫃轉身,語氣警惕:「客官……」


    阿爸一言不發。


    掌櫃和他身邊的白衣人都望向桌邊的宮九。


    宮九覺得自己的定位好像有些不對。


    他對阿爸道:「你回來,我有話要說。」


    阿爸扭頭,看看宮九,回來在宮九對麵坐下。


    掌櫃瞅瞅阿爸,又看看宮九,帶著白衣人走了。


    宮九與那白衣人視線交錯一瞬,都是眸光冷淡,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想來對方已經認出他了。


    宮九很有自覺,他沒料到會這麽巧合,在這裏見到白雲城主葉孤城。


    一年前,宮九和葉孤城在宮廷宴席上見過一麵,都對彼此印象深刻。


    阿爸安靜地等待宮九說話。


    宮九便將葉孤城的身份點了出來,在無名島向阿爸介紹此間江湖的奇人異事時,葉孤城便在其中。


    阿爸:「原來如此。」


    宮九:「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你如今沒有隊友相伴,還是以自己的小命為緊。」


    其實最重要的是,宮九不想被葉孤城認為與阿爸是一類人。


    阿爸:「我知道了。」


    宮九以為這就是結束了,但阿爸很少見地主動開口說:


    「你怎麽沒有迷路?」


    宮九臉一沉,哪壺不開提哪壺,別人問他不一定不開心,但阿爸問這種問題他便莫名煩。


    ——88的仇恨值所導致的「看什麽都不順眼」。


    「我有手下。」宮九淡淡說。


    「那他們也是我的手下,叫他們出來見我。」


    「現在不行。」


    宮九斷然拒絕。他可沒有將自己當作阿爸真正的跑腿小弟。


    當天深夜,宮九睜開眼睛,隔壁傳來阿爸的推門聲。


    阿爸從宮九房間門口經過,往走廊深處走去。


    宮九悄無聲息地跟在他身後,懷疑他壓根沒把自己的話當回事。


    阿爸長驅直入一往無阻——阻還是被阻了,他路上停下數次,搬搬走廊邊的盆栽,夠夠頭頂晃悠的燈籠,彎腰撿腳邊的石子又在經過水池時打·水·漂。


    宮九的沉默震耳欲聾,他第一次有一種自己的行為十分多餘的念頭。


    一路寂靜無聲,阿爸的腳步聲輕不可聞,宮九心中斷定,阿爸的實力果然又有增長。


    不過短短一個多時辰不見罷了,阿爸在房間中難道也在用心練功不成?


    南海飛仙島上白雲城,城主名為葉孤城,桂花苑是白雲城的產業,作為大老闆的葉孤城所住的房間自然是桂花苑中最好最嚴密的房間。


    而阿爸翻牆跳屋頂,走走停停,到了葉孤城房間外。


    宮九站在能看清他舉動的地方,打算冷眼旁觀。


    葉孤城的實力在江湖中雖不是一頂一的,但也沒不是什麽人能輕易挑戰的。


    宮九斷定,阿爸對上葉孤城,那是必輸無疑。


    阿爸推門而入。


    他毫不猶豫,動作果斷,看得宮九眼皮一跳,因在意料之中而感到……意外。


    這人是壓根不懂什麽叫做禮貌嗎。


    屋內葉孤城的劍早已出鞘,門開後便架在阿爸頸邊,氣勢凜冽如霜雪。


    看清屋外人的全貌後,葉孤城微覺訝異,忍不住多想——難道此人一開始就是為自己而來?


    若真是如此,這人未免破綻百出。


    這樣想著,葉孤城的劍又往前送了半寸,緊貼側頸,劍刃沒入肌膚的觸感十分鮮明。


    兩人在月下無聲對峙,阿爸身披皎潔月光,神色模糊不清。


    葉孤城覺得他自己主動上門,被攔下後按理說會主動想辦法解釋或狡辯,但雙方對峙良久,對方一聲不吭。


    「……」


    葉孤城表情冷靜,實則滿腦袋問號。


    玩家a摸下巴:這npc咋啥都不說?舉著把像素劍沒一點威懾力啊。


    阿爸絲毫不懼頸側長劍,向葉孤城走去。


    葉孤城:…?


    宮九凝神靜氣,專注地觀察著阿爸的一舉一動。


    阿爸找茬似的撞向葉孤城,重重一下,葉孤城腳下紮根,但雙目微瞪,十分不可思議。


    ……很好,果不其然。他究竟在期待些什麽?


    宮九木然地想道。


    葉孤城收了劍,他從阿爸身上沒有察覺到惡意,問阿爸:「你有什麽目的?」


    阿爸:「我來看看你。」


    葉孤城蹙眉:「看我做什麽?」


    阿爸答道:「因為你是葉孤城。我還不曾見過你。」


    葉孤城更為不解,將阿爸上下打量一番——背石頭,佩長鞭,不是名劍客,也不像個正經人。


    「然後你要做什麽?」


    宮九默默旁聽,覺得哪裏不對勁,葉孤城怎麽就這麽自然而然地和阿爸交談起來了?


    他隱隱覺得不對勁,然而轉念一想,他自己麵對阿爸時也比平日裏話多得很。


    這麽一看,葉孤城順著阿爸的話頭往下說似乎合情合理,畢竟在阿爸麵前很難忍住不說話。


    阿爸回答葉孤城的追問:「那得看你想我做些什麽。你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煩。」


    葉孤城心中一凜,瞥向屋外虛空,他沒和宮九對視,但宮九瞧見了他的眼神。


    葉城主似乎確實有事,並且因阿爸這突兀一句話懷疑到他這個太平王世子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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