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隔了很久很久,才響起一道啞綣的聲音,藏著微不可察的餘顫。


    「銀遲,你忘記我一次吧。」


    來遲的是我,該你忘記我一次了……


    是夢,又是否為化紅塵?


    銀遲沒用多大的力,地上便已血淋漓一片。


    銀遲看到洺無暗的手掌,腹部,腿間,血液以一種急劇的紅水流淌,但看不到傷口。


    一樣的情景,隻是這次他看到了……


    洺無暗眉頭稍蹙,右手指間攥緊,肩膀微微抖動,似乎在強忍,臉色可見的蒼白透色起來。


    眸裏映出紅的一瞬間,銀遲便放開了他驀地半跪下來。


    洺無暗領子被一種很克製的力拽住,來人赤紅著眼望他,突如其來的澀吻中混著含糊又壓怒的話。


    「上一次也是這樣,你想和我劃清關係……」


    「為什麽我的夢……」你還是這樣


    洺無暗,你有時真讓人恨不得把你的心剝出,想問問它到底在想什麽……


    洺無暗另一隻手摟著他的腰以免不穩,一邊回應著他強勢的吻,鹹味入腔時他的神情不禁一頓,喉嚨滾了滾咽下那抹鹹。


    他們呼吸聲彼此交錯不齊,粗重熾熱,胸口起伏熱燙,所有的情緒、所有的沉淪和纏綿……都回輪在不明不白關係的吻中……


    「我想起了好多事。」


    鎖骨間親吻的觸感愈發模糊淺淡,洺無暗眼中含著未消的情愫垂眼近看他啞聲。


    他的身影被光照得虛幻迷離起來,泛著清晰不定的光點,全身白透幻明到仿佛下一秒就是一盤虛影。


    銀遲的睫毛如薄翼般一顫,眸中似氤氳終於聚了點光,但神色還是有些迷離懨散。


    唇瓣的餘濕已然涼透,他觸不到這裏情景的一切,伸出的手穿透了眼前之人的臉,連血跡都摸不到。


    銀遲沒太聽清他說的話,隻半垂著眼突然輕聲問了句:


    「洺無暗,不疼麽?」


    為了彌罪,可以做到這個份上是嗎……


    還是不是說你隻是不想欠我的……


    手背突然覆蓋上一層若有若無的溫,轉瞬即逝。


    銀遲淺抬下眼一貫神情看他,眼裏的光閃過零碎。


    對方嗓音是從未有過的溫雅輕和,眉眼都渲染上少有的情。


    「殺王閣下,那個賭約還作數麽?」


    「那我應輸得沒底了。」


    他拂在銀遲眼尾的手散光而消,輪廓更加模糊,可觸感又如此真實。


    「這個夢可真不讓人開心。」


    銀遲看著洺無暗幹啞聲道,隨即又釋然樣的扯笑了下,攥著衣領的力鬆了些。


    又靜了些許,銀遲的手中光點散失漫落在空中,他才聽到一聲息嘆般很輕的聲,似乎在自悔。


    「是我性愚,知卿心晚。」


    第97章 番[黃粱一夢]化夢化塵-end


    銀遲的臉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捧著,他又不情願將臉偏回來。


    洺無暗半透明著身子,深不見底的眸映出魁王垂眼的散意神情。


    「銀遲,這不是夢。」


    銀遲嗤笑了,斜眼睨他,可這一看,眼圈卻泛起了微紅,他又懶懶地半闔上眼睛。


    「洺無暗,那是個不實的賭約。」


    他慢下語氣,一頓,徹底轉過臉。


    「我從未真正贏過。」


    周圍的情景色彩如流星劃過般掉落,地上成片的血跡隨之而散。


    有道聲音縹緲空遠,卻又極度沉溫含柔,像是剝開水中紅蓮瓣蕊的瘟霧柔軟。


    那是再也尋不到的人。


    「那你討厭我了麽?」


    「銀遲」


    「我非……想彌錯……」


    話聲落下的尾末,忽而一陣刺骨涼入身襲來,透風中輕傳著一人聽不確切,可又如此專情心深的話語。


    「我想……」


    「給你……一個……家……」


    銀遲的手中捏著消散的人給他的一封筆書,目光一錯不錯地望著前方場景的變幻重組。


    他望著那最後一絲螢光飄散,白茫茫的一片雪海顯現。


    洺無暗隻遞給他,什麽都沒說。


    這是他當時無意間翻到白義老祖留的一筆書,以為是什公要密,使粗略瀏覽一下記入腦裏。


    他當時應該是無意識的,如被人下蠱控製了般,倏然間一切湧入腦裏時,洺無暗感到一陣久違的窒息和不可置信,心裏堵澀難耐。


    洺成聞有如此失傳邪術,他卻從未發現過……


    奇異的是銀遲可以觸到這紙筆書,紙感滑薄,他的指尖變得透骨冰涼。


    直至寒風颳進眼睛,全身仿佛都涼一個度,他的手才動了動垂下眼。


    字體有些飄逸淩亂,應是寫的時候有些著急。


    「戌華庚年四月初,封筆。


    如今內憂外患,暗處伏點布局難抵,強搶奪殺盛行,群眾激憤求公,家中殘落腐朽,東西城方已盡數落難,陷入死局,已是強弩之末。


    致令尊深感愧欠交權於我,幫安城掌權三十有餘,因洪河暴發時遭人之陷,白靈銀家內部遭人之控,至今未查明原由。


    隻知一切的起落都極詭異迅疾,仿佛是有人計劃之始。


    這些,為本家監管疏誤之責。


    此局無勝,已暗命犬子銀黎平塘集家中剩餘英將死土決一死戰,護家中人逃離,望家身少條血罪。


    犬子臨終前,曾托我護好長房唯一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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