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終是要麵對,談何勉強?”葉輕眉輕輕一笑,忽然看向尹辰,“人終有一老一死!況且若不是你的早年賜我的駐顏之術,而今我又怎得有這份麵貌。”


    “隻是……誰又真正能逃得了歲月?又有誰,能如少帥這般?”


    “我,還是老了!”


    一聲歎息,卻仿佛道盡了葉輕眉無盡的滄桑與萬般的不舍。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似乎,她還想待在尹辰的身邊,為他們的輕辰集團再守百年。


    尹辰沉默,他佇立著,卻感心中有一股別樣的複雜情緒,在不斷攀升。


    曾幾何時,他曾許下的諾言,今生今世,必不負你,如今也在他的記憶中愈顯模糊。


    “這,便是歲月的光景麽?”


    正當尹辰微微呢喃。


    “阿辰!”


    忽然,葉輕眉頓住了腳步,望著他,似感慨,似追憶,


    “我不過是世俗中一個沒有靈根的平凡女子,一世為人也不過短短百載壽元。”


    “但此生與君相伴,卻是我一生之幸,可惜,我們終究還是敵不過那歲月!”


    “慕容飄雪走了,南喬木也走了,就連小姨她們都走了,如今,我也快要走了!”


    葉輕眉笑著,眸中有晶瑩滑落,


    “我們知道你遲遲沒有飛升,也是為了送別我們。”


    “隻是這以後的路,沒有了我們陪著你,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啊!”


    尹辰靜靜地看著眼前女子,足足有數分鍾,才木然點頭。


    彼時,似乎不懼這歲月不留人的葉輕眉,則是輕輕一笑,拉住尹辰的手。


    這一天,尹辰陪著葉輕眉走了很久。


    這一天,兩人走過的大半靜海,就仿佛是他們在一起走過的一生。


    而在最後那夕陽落下的殘紅之中,尹辰更是仿佛看到了一個女子終生都在等一人,從豆蔻年華等到花甲古稀,等了一輩子,都還是沒能如願!


    這一刻,尹辰的腦海中,仿佛又響起水風飄昔日在他耳邊吟唱的歌聲,


    初聞不識曲中意,


    再聞已是曲中人。


    曲終人散夢已醒,卻不再見當年的夢中人。


    “阿辰。”


    最後,在夕陽西下的餘暉中,葉輕眉漸顯無力的聲音,微顫地問道,


    “你愛過我嗎?”


    尹辰目光幽幽,心有漣漪泛起。


    直到良久之後,他才輕輕呢喃道,


    “愛過!”


    聞言的葉輕眉笑著,淚水卻流滿了臉。


    彼時,美眸緩緩閉上的葉輕眉,躺倒在尹辰懷中如願以償地微笑著,直至她掛著笑意徹底地沉睡了過去。


    在那個夢裏,她仿佛已經看到了兩人再續前緣的來生。


    當日,一則消息傳遍東方,昔日橫壓整個華夏商界的不老女王葉輕眉,自此壽終正寢!


    ……


    此後,山中數年。


    尹辰又陸續送走了塵世中的許多人,包括許多昔日舊友,聶龍飛,葉羅王,甚至還有一些人,比如校友劉大耳,將官孫悅等,他們沒有修為的加持甚至要走的更早。


    隻是當尹辰看著即便是有他日夜渡入生機,卻仍是日漸古稀的義父義母時,他的心中終有了一道難掩的歎息。


    前世,他一生都未曾有過機會見過雙親如此憔悴蒼老的容顏,但如今望之,心中卻是苦澀難平。


    “如今,連你們也要走了嗎?”


    看著眼前臉色蒼白,已有一百多歲高齡的雙親二人,尹辰心緒難明。


    這些年,他已經送別了太多的舊人,如今,卻終於輪到了他來送前世朝暮思念的雙親。


    寧雪峰、黎淑珍躺在床上,他們一生還算過得安詳,而一百來歲的高齡,對他們來說已算高壽。


    “兒啊!”


    寧雪峰老眼昏花,很多年以前他就已經不再看地清尹辰的麵容了,但他知道,兒子一直都在他們的身邊。


    “爸!”


    尹辰嘶啞的聲音有些幹澀地回應道。


    鼻腔帶著莫名酸楚的他,更不知歲月的光景,為何要將他帶到今日的這一步。


    “兒啊,人終有生老病死的一天,莫要傷悲!”


    寧雪峰淡淡地笑著,渾然不在意自己那已蒼老的將死之軀,隻是神情似在追憶一生的回味道,


    “我和你媽這一輩子啊,早就滿足了,若不是當年有你在,我們這大起大落的人生,實則早就該走到頭了。”


    “所以兒啊,不必自責,到了我們這個歲數,已經別無所求了,隻希望你能夠在你未來的修仙之途上,一路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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