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鄭唚意,是當朝唯一的郡主,尊號“善祥”。


    乃敬德公主之女,自幼便在四書五經、琴棋書畫裏浸淫,承蒙爹爹和娘親的悉心栽培,還時常縱馬馳騁。


    爹爹總說,我即便身為女子,也是不輸兒郎的。


    原以為,一生都會這般自由自在地,陪伴在爹娘身側,往後再邂逅自己的良人,順遂又愜意地度過一生。


    可世事無常,一日,皇舅竟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將我指婚給一個寒門出身的狀元郎。


    在府中聽聞這消息,隻覺一股怒火直衝腦門,當場便將屋內的東西砸了個稀爛。


    隨後把自己關在房裏,滿心不甘,妄圖以此來抗爭這被他人隨意支配的命運。


    我怎能甘心,就因為皇舅的一句話,便要嫁給一個素未謀麵的人!


    沒多會兒,娘親來房裏勸我。


    她輕聲細語,說當年與爹爹也是被賜婚的,起初也滿心不願,可爹爹是個實打實的良人,婚後數十載,百依百順,為人正直。


    還說,那狀元郎,她已派人打聽過了,在朝堂之上,他竟也拒婚了。


    娘親話還沒說完,我怒意更甚:他還敢拒婚?本郡主都還沒吭聲,要拒婚也該是我,他憑什麽!


    娘親趕忙安撫我,說這狀元郎雖出身寒門,在朝堂上勢單力薄、毫無背景,卻敢當堂拒婚,可見是個有主見、勇氣可嘉的人。


    既然他也不情願,等成親那日,我倆把話講清楚,做場戲罷了,明年就和離,到時候她定會為我做主。


    聽著娘親的話,心裏也明白,如今全天下都知曉我與他的婚約,聖旨剛下二人都抗婚,皇舅肯定會動怒。


    無奈之下,隻好應道:“好吧,都依娘親的。”


    成婚那日,繁文縟節結束,拜完堂回到屋內,我便叫嫣兒偷偷給拿了把匕首藏在袖口。


    心裏想著:隻要這不知好歹的家夥敢靠近,就亮出匕首嚇唬他,要是還敢有什麽越界之舉,那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讓這人見紅。


    我在屋內等了許久,期間嫣兒給拿了些吃食,吃完後有些乏累,困意漸漸上頭。


    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我瞬間困意全無,知道是他來了。


    趕忙將紅蓋頭蓋好,端坐在床榻上,緊緊握住手中的匕首,心裏暗自咒罵:混蛋,你最好別過來,不然有你好受的!


    門被推開,又緩緩合上,那聲音在寂靜的屋內格外清晰。


    空氣中還彌漫著一陣淡淡的酒香,他越靠越近,我緊張得手心都出了汗。


    就在他快要拿掉頭上的蓋頭時,我自己猛地掀掉,掏出匕首對著他大喊:


    “你給我滾開!否則要你好看!”果然這人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愣在了原地。


    我定睛仔細瞧他的麵容,卻覺得好熟悉。


    “哎呀,怎麽會是他?”


    “這家夥居然拒婚,非得好好教訓他一番。”


    我開口道:“雖說你之前幫過我阿弟拿風箏,算是樂於助人,可你我終究不熟,今日我斷不會與你行夫妻之事。”


    “況且你之前在朝堂之上公然抗婚,把我的顏麵置於何地!”


    他聽完,連忙說著道歉的話,還跪地請罪,態度十分誠懇,我的氣也消了些。


    但還是得立個規矩,斷了這人的念想:


    “哼,說得輕巧,幾句悔過就能抹去之前的事?我且看你往後的表現。”


    “今晚你就睡在那長椅上,離我遠點,別髒了我的眼!”


    他像是瞬間就洞悉了我的想法,下一秒,竟主動開口:“郡主,委屈你了,往後若有和離的打算,我絕不阻攔。”


    這話一出口,我著實吃了一驚,本以為多少會有幾分不情願,畢竟娶了我,對他的仕途多少有些助力。


    可卻這般幹脆,倒讓我有了一絲別樣的看法,看來這人還真有幾分君子的磊落。


    不過,我仍不敢掉以輕心,板起臉,故作強硬地說道:“話雖如此,但這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


    “平日裏在外,咱們得裝出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樣,可私下裏,你睡地下,我睡床上,不許有任何逾矩之舉!”


    謝淮深聽後,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拱手應道:“全憑郡主吩咐。”


    臉上不見一絲不悅,仿佛這一切都是應盡的本分。


    可誰能想到,沒過一會兒,謝淮深突然神色一正,朝我深深作揖,說道:“郡主,冒犯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隻見他伸手拔下我頭上的金釵,在自己手臂上狠狠劃了一道。


    我驚得瞪大了眼睛,卻也明白用意,隻是輕聲責怪道:“何苦來哉,如此莽撞!”可心裏,卻也隱隱被這份決絕所觸動。


    他沒有回應我的指責,隻是默默收拾好地上的被褥,準備就寢。


    看著那單薄的身影,我的心像是被什麽輕輕揪了一下,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


    “罷了,明日會派人準備一個臥榻,就說我看書方便些,你以後就睡在那兒吧。”


    他微微一愣,隨即欠身行禮,言辭感謝。”


    起初,我滿心篤定,這不過是一場為期一年的逢場作戲,等和離之後,便能重回自由。


    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漸漸發現,這謝淮深與我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為人處世,處處尊重女子,對我更是關懷備至。


    不知不覺間,我對他的抗拒與偏見也不像剛開始那般強烈了,雖說還談不上傾慕,但至少不再滿心厭惡。


    直到那次歸鄉省親,途中謝淮深不幸染上寒毒。


    即便身體不適,卻仍與我保持著距離,堅持要睡在地上,沒有對我提出任何特殊要求。


    看著那強撐著的模樣,我的欣賞又多了幾分。


    一路顛簸,終於到了臨安城的謝宅。


    見到他的爹娘後,謝淮深便開始夜夜宿在書房,說為了我的名聲著想,不敢有絲毫逾矩。


    我不禁對這人有幾分欽佩,這世間男子,能這般為女子周全考慮的,實在少見。


    可後來,我看到了他與青梅竹馬的舒月相處。


    二人親密無間,毫無距離感,和對我的疏離截然不同,那一刻,我突然明白。


    或許他之前的種種,不過是配合我演一場恩愛夫妻的戲罷了,說不定那謝淮深也盼著能早日和離。


    不知為何,明明我隻是欣賞他這個傻子,可心裏卻湧起一股沒來由的酸楚。


    我又氣又惱,隻能故作不在乎,把氣都撒在他身上,可謝淮深卻好像一點也不在意,無論我怎麽刁難,都是一副禮數周全,無動於衷的樣子。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了除夕那天才有所改變。


    謝淮深提出帶我去臨安街上遊玩時,我心裏滿是驚喜與期待。


    踏入臨安街頭,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張燈結彩、熱鬧非凡的景象。


    人群熙熙攘攘,各種叫賣聲、歡笑聲交織在一起,他就緊緊跟在我身旁,自然而然地幫我擋開擁擠的人群,那一刻,心裏沒由來的一陣暖意,一種被保護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來到討彩頭的台上,我本就對自己的才學頗為自信,而謝淮深眼中鼓勵的笑意更是讓我鬥誌昂揚。


    猜題過程中,我們心有靈犀般地配合,一個眼神、一個暗示,便能領會對方的意思。


    當最終贏得那對相思環時,我的心跳陡然加快,緊張與興奮交織。


    看著他拿起其中一隻,在眾目睽睽之下,認真又溫柔地為我戴上。


    我隻覺得臉頰滾燙,滿心都是甜蜜與羞澀,這是屬於我們二人的獨一無二的物件。


    不知不覺,天色漸晚,才意猶未盡地回到謝宅。


    用過晚膳後,他的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凝重,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郡主,待過了天慶節,我們就起身趕往京城,剛過年關,天氣寒涼,一路上恐比來時更辛苦些。”


    我也不是矯氣之人,自當是溫聲回應他無妨。


    我們正說著,他突然渾身顫抖,身體冷得像冰窖一樣,全然沒有一個男子該有的溫度。


    我見狀,立刻就要去請大夫,還順口說要叫舒月過來,可他卻虛弱地說不用,讓我把將其扶到床榻上躺一會兒就好。


    我心裏雖有些不悅,都這時候了還想著那青梅竹馬,但看那痛苦的樣子,還是照他說的做了。


    我又喚來嫣兒,在床邊放置了些火爐。


    可過了許久,他的麵色愈發難看,嘴裏一直喊著冷,我猜這寒毒怕是發作得厲害,心中十分掙紮。


    看著他痛苦的模樣,我莫名地心慌。


    終於,我咬咬牙,褪去衣物,隻留下一件裏衣,緩緩貼近他的胸膛。


    聽著那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聲,臉瞬間紅透了,我從未與任何男子如此親近過,可不知為何,麵對眼前這個人,我竟把男女之防拋到了九霄雲外。


    瞧著謝淮深眉頭緊緊擰在一起,痛苦之色盡顯,我心裏一揪,趕忙伸手把被子掖緊,恨不能將所有溫暖都塞到身邊,就怕他暖不起來。


    “這傻家夥,身子都難受成這樣了,還一聲不吭地硬撐著。”


    “回想起剛才用膳的時候,我就察覺到狀態不對,舉止間透著些異樣,可偏偏什麽都不說。”


    我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的臉,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撫開他皺著的眉頭。


    手指觸碰到額頭的瞬間,我心裏五味雜陳,忍不住腹誹:你呀,平日裏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和誰都透著股疏離勁兒。”


    “本郡主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


    “可唯獨對那個舒月,關懷備至、溫柔體貼,那副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想到這兒,我心裏就像被貓抓了似的,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但眼下,謝淮深寒毒發作,難受得厲害,我哪還顧得上那些七七八八的情緒。


    滿心滿眼就隻盼著能快點好起來,哪怕要用我的體溫去溫暖他,也絲毫沒有猶豫,心甘情願。


    許是我的體溫起了作用,又或許是疼痛稍稍緩解了些,他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穩起來。


    見此情景,我一直懸著的心,也總算是落了地,鬆了口氣,隻是這姿勢保持久了,身體各處傳來酸痛和麻意。


    可隻要這呆子能好受些,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麽,我咬咬牙,強忍著堅持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困意如潮水般襲來,我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睡夢中,感覺有輕柔的觸感落在額頭,酥酥麻麻的,像是羽毛輕輕掃過。


    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謝淮深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他正一臉溫柔地看著我,手輕輕摸著我的腦袋,聲音帶著幾分喑啞,說道:“郡主,謝謝你,為了臣如此委屈自己。”


    這話一出口,我瞬間紅了臉,羞愧得無地自容。


    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竟然還趴在他的胸膛上!慌亂間,手忙腳亂地想要起身,卻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手臂酸麻得使不上力氣,一個不穩,又重重地倒了下去。


    這一倒,唇不偏不倚地碰上了他的唇。


    刹那間,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開始沸騰,滾燙的溫度從臉頰一直蔓延到全身。


    我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推開,嘴裏嘟囔著想要解釋,可還沒等我說出一個字,謝淮深一隻手迅速握住我的手,另一隻手順勢環住我的腰,緊接著一個翻身,將我穩穩地壓在了床上。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像敲起了急促的戰鼓,砰砰砰地響個不停,腦子裏一片空白,整個人都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地看著謝淮深,一時間竟忘了掙紮。


    謝淮深眼眸牢牢鎖住我,眼底深情濃得快要溢出來,那目光熾熱得如同火苗,周遭空氣都跟著升溫。


    他微微俯身,靠近我,低沉而溫柔的話語在我耳畔呢喃,每一個字都輕而易舉地撥動著我的心弦:


    “初次與郡主相見,臣便被郡主的風姿深深吸引,這些日子的日夜相伴,這份傾慕之情如春日野草,愈發瘋長,令臣再難壓抑。”


    “郡主,不知你對臣,是否也有著同樣的心意?”


    這話語讓我呆愣住了,腦海一片混沌,萬千思緒如潮水般洶湧翻湧。


    暗自思量;“我對他,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原來,這就是鍾情一人的滋味。


    “為何剛剛被他親吻,此刻又這般親密相依,我心中沒有一絲抵觸,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羞澀與慌亂。”


    “我……我對你……好像也……”


    我雙唇輕顫,聲音細微得如同蚊蠅,話還未說完,謝淮深便再也克製不住,再次吻住了我。


    那吻輕柔卻又帶著幾分急切,似乎要把這些日子深藏在心底的愛意,毫無保留地傳遞給我。


    刹那間,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緒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衝得七零八落,下意識地閉上雙眼。


    不知不覺間,雙手緩緩環上了眼前人的脖頸。


    謝淮深感受到了我的回應,動作微微一滯,隨後,手輕輕搭在我裏衣的衣帶上,動作輕柔卻又透著不容抗拒的力量,緩緩解開。


    衣帶悄然滑落,我的臉頰瞬間滾燙,別過頭去。


    緊接著,他一邊吻著我,一邊褪去自己的衣衫。


    謝淮深的唇從我的唇間慢慢遊移至脖頸,留下點點嫣紅,恰似雪中初綻的紅梅。


    隻覺他的每一次觸碰,都帶著無盡的溫柔,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淪其中,忘卻了自己郡主的身份,也忘卻了我們最初逢場作戲的約定。


    許久,他停下了吻,手輕輕撫過我的發絲,那情意如同春日暖陽,絲絲縷縷纏進我的心底。


    此刻,星辰在夜幕中肆意傾灑著清輝,窗外的樹葉被微風輕輕拂動,發出簌簌的聲響,淩亂中又帶著別樣的韻律,似乎也在為這一室的溫情沉醉。


    次日清晨,熹微的日光似一層薄紗,透過雕花窗欞,輕柔地灑落在床榻之上。


    我在半夢半醒間,隱隱約約捕捉到身旁傳來的細微動靜,那動作輕緩又帶著幾分刻意的小心。


    像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撩撥著心弦。


    心中既羞澀又藏著些連自己都不敢細究的歡喜,可麵上我仍努力維持著平靜,緩緩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謝淮深的背影。


    他身姿挺拔,正一絲不苟地穿著衣物,每一個動作都透著幾分往日的沉穩。


    察覺到我醒來,他先是動作一滯,旋即轉過身,目光複雜地看向我,那眼神裏,有著人讀不懂的情緒。


    我先是一怔,腦海裏瞬間閃過昨夜夢中的旖旎畫麵,臉頰不受控製地微微發燙。


    下意識地低頭打量自己,見衣物整整齊齊,這才如夢初醒,原來那些甜蜜與親密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罷了。


    謝淮深見我沉默不語,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旋即又恢複成禮數周全的模樣,拱手說道:


    “郡主,臣,臣罪該萬死,昨夜竟讓您如此……”


    聽到這般客氣又疏離的話語,心猛地一縮,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酸澀瞬間湧上心頭。


    那些夢中的溫柔與深情還曆曆在目,此刻他的態度卻如同一盆冷水,將我心中的期待澆滅。


    但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刻慌亂地抬手整理頭發,試圖借此掩飾內心的波瀾。


    強裝鎮定,語氣盡量平和地說道:“你莫要這般說,當時情況危急,我又怎能眼睜睜看著你被寒毒折磨。”


    謝淮深又說了些感激話語,可卻讓人覺得那些話語像一道道無形的屏障,將二人隔開。


    我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偏過頭,避開謝淮深目光,隨口詢問起他的身體狀況,聲音裏帶著連自己都難以察覺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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