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宋謹嫻輕歎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罷了罷了,你們起來吧。”


    她的眼神裏仍有一絲無奈,但更多的是對女兒的疼愛與妥協。


    謝淮欽聽聞此言,心中一喜,卻不敢貿然起身,隻是抬頭望向宋謹嫻,眼中滿是感激與敬意,聲音略帶哽咽地說道:“多謝嶽母大人成全,小婿日後定當倍加珍惜阿意,絕不再讓她受半點委屈。”


    鄭唚意更是喜極而泣,緊緊抱住宋謹嫻的胳膊,撒嬌道:“娘親,女兒就知道您最疼我了。”


    宋謹嫻輕輕拍了拍鄭唚意的手,嗔怪道:“你這丫頭,就是被他迷了心竅,不過,既然你如此堅持,我也不再阻攔,隻是這日後的日子,你們要相互扶持,莫要再生出什麽事端來。”


    “謹遵嶽母教誨。”謝淮欽連忙應道。


    從堂屋出來後,鄭唚意興奮地拉著謝淮欽的手,在庭院中旋轉起來,裙角飛揚,笑聲在空中回蕩。


    “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再也沒有人能分開我們。”眼中閃爍著幸福的光芒。


    謝淮欽寵溺地看著,將其輕輕擁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輕聲說道:“嗯,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白頭偕老。”


    晨暉透過斑駁的樹影,灑在公主府的庭院之中,用過了早膳後,謝淮欽與鄭唚意恭敬地向宋謹嫻拜別。


    宋謹嫻的眼神中仍帶著幾分對女兒的牽掛與不舍,但此刻也滿是對二人的祝福期許,她微微頷首,輕聲叮囑了幾句,便讓二人起身。


    謝淮欽身姿挺拔如鬆,神色間透著堅定與沉穩,有條不紊地指揮著下人仔細收拾郡主的一應物品。


    丫鬟們來來往往,手中捧著精致的箱籠,動作輕盈而迅速,將那些承載著郡主過往生活痕跡的物件一一妥善安置。


    不多時,一切準備就緒,謝淮欽轉身,目光溫柔地看向鄭唚意,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柔荑。


    鄭唚意臉頰微微泛紅,回握住謝淮欽的手,二人相視而笑,眼中唯有彼此。


    隨後,她們並肩邁出公主府的大門,陽光傾灑在他們身上,勾勒出一幅美好的畫卷。


    馬車早已在府外等候,車駕裝飾精美,駿馬精神抖擻。


    謝淮欽先扶著鄭唚意上了馬車,自己才隨後踏入,隨著車夫一聲吆喝,馬車緩緩啟動,轔轔前行,在揚起的輕塵中,向著郡主府的方向穩穩駛去。


    馬車之內,二人相對而坐,偶爾目光交匯,便會流露出無盡的深情。謝淮欽的手指輕輕繞著眼前人的發絲,嘴角含笑,輕聲說道:“終於可以回家了。”


    鄭唚意輕輕點頭,眼中滿是寵溺:“是啊,我們回家。”


    一路上,是熱鬧的街市,人來人往。


    馬車之內,二人的心愈發貼近,一同暢想著回到郡主府後的甜蜜生活。


    日頭漸高,暖煦的陽光傾灑而下,官道上揚起的微塵在光線中飛舞閃爍。


    良久,馬蹄聲噠噠漸歇,馬車終於穩穩停在了郡主府朱紅的大門前。


    謝淮欽率先翻身下馬,身姿矯健利落,一襲錦袍隨風輕拂。


    轉身麵向馬車,抬手伸出,骨節分明而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眼神中滿是溫柔與疼惜。


    鄭唚意將手輕輕搭在她的掌心,借力下車,身姿婀娜,衣袂飄飄。


    二人相視而笑,雙手交握,掌心的溫度傳遞著彼此的心意,一同款步邁入郡主府內。


    府內的丫鬟和小廝們早已恭敬地候在兩旁,見二人歸來,紛紛屈膝行禮,齊聲請安。


    謝淮欽環顧四周,熟悉的景致使心中湧起一股暖意,轉頭看向鄭唚意,輕聲說道:


    “郡主,這一路舟車勞頓,想必你也累了,我們先回房休息一會兒,待用過午膳後,再前往宗正司可好?。”


    “畢竟和離之事尚未徹底了結,還需我們去當麵說清楚,也好讓這樁事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從此你我二人再無後顧之憂,安心相伴。”


    鄭唚意微微點頭,嘴角噙著一抹淺笑,眼中滿是對未來的期許:“一切聽憑謝郎安排。”


    “這一路雖有些波折,但隻要能與你一起,回到屬於我們的家,我便覺得安心。”


    “宗正司那邊,確實也該去做個了斷了,省得那些有心人還在背後嚼舌根。”


    說罷,二人沿著曲折的回廊,穿過繁花似錦的庭院,朝著內院的居所走去。


    一路上,花香四溢,彩蝶翩躚,仿佛也在為她們的歸來而欣喜。


    回到房間,丫鬟們早已準備好了熱水和點心,伺候二人洗漱歇息。


    謝淮欽坐在床邊,輕輕拉過鄭唚意的手,看著她略顯疲憊的麵容,心中滿是愧疚:“唚意都是我不好,讓你跟著我受苦了,這一路的麻煩事,都是因我而起。”


    鄭唚意伸出手指,輕輕點在謝淮欽的唇上,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淮欽,莫要這般說。”


    “你我夫妻一體,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那些事情又怎能怪你?我們一同麵對,總會過去的。”


    謝淮欽心中感動,將鄭唚意輕輕擁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頭頂,二人就這樣靜靜地相擁著,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與溫馨。


    窗外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身上,仿佛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一切都顯得那麽美好而安寧,仿若一幅靜謐的畫卷,讓人不忍打破這難得的靜謐時光……


    用過午膳後,謝淮欽與鄭唚意稍作休憩,便準備前往宗正司。


    一輛裝飾精美的馬車緩緩駛出府邸,車身上的雕花在日光下閃爍著溫潤的光澤。


    車內,謝淮欽與鄭唚意並肩而坐,雖一路無言,但偶爾交匯的目光中滿是對未來的期許與深情。


    鄭唚意輕輕掀起車簾的一角,微風拂動鬢邊的發絲,癢癢的,卻也擾不亂思緒。


    原本帶著幾分閑適的目光望向外麵的街景,然而,入目的景象卻讓她秀眉微蹙。


    隻見街道上的百姓們都行色匆匆,神色間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謹慎與壓抑,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陰霾所籠罩,即便偶爾交談,也隻是壓低了聲音,全然不見往昔的熱鬧與歡騰,更遑論那爽朗的笑聲,好似生怕驚動了什麽一般。


    鄭唚意滿心疑惑,轉頭看向謝淮欽,輕聲問道:


    “謝郎,你看這街上的百姓,為何都這般神色?”


    謝淮欽也早已留意到了這異樣的氛圍,微微搖頭,眼神中同樣透著困惑與擔憂:“我也不知,似乎近日城中發生了什麽事情,才讓大家如此小心翼翼。”


    馬車在轆轆聲中繼續前行,不多時,便抵達了宗正司的大門前。


    那威嚴莊重的朱漆大門緊閉著,兩側的石獅子威風凜凜地蹲踞著,仿佛在守護著這掌管皇家宗室事務的重要之地。


    馬車剛停穩,宗正司的官員便率領著一眾侍從匆匆迎了出來,他們身著整齊的官服,禮數周全地行禮問安,而後側身引著謝淮欽與鄭唚意向裏走去。


    踏入宗正司的內堂,隻見許綸早已等候在那裏。身姿挺拔,麵容冷峻,見到二人進來,拱手行了一禮,朗聲道:


    “郡馬爺,郡主,不知二位前來所為何事?”鄭唚意微微欠身還禮,隨後直言道:“許大人,我們今日是來撤銷和離之事的。”


    許綸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心中暗自思忖:


    “此前郡主還因和離之事急不可耐,如今卻這般迅速地要撤銷,莫不是有什麽隱情?”


    於是,神色嚴肅地看著二人,再次開口確認:


    “郡主,郡馬爺,這和離之事非同小可,二位可要想清楚了,此前的種種波折,想必二位也曆經了不少艱辛,如今突然決定撤銷,可莫要一時衝動,以免日後再生事端。”


    謝淮欽與鄭唚意對視一眼,眼神中滿是堅定與執著。


    謝淮欽上前一步,拱手說道:“許大人,此事我們已深思熟慮,絕非一時興起。還望大人成全,盡快為我們辦理撤銷和離之事。”


    許綸見二人言辭懇切,態度堅決,便不再多言。轉身走向一旁的書架,從層層疊疊的卷宗中仔細翻找出謝淮欽與鄭唚意的和離卷宗,而後雙手遞給她們。


    說道:“既如此,那便依二位所言。這便是和離卷宗,按照慣例,需由二位親自處理。”


    鄭唚意接過卷宗,神色平靜而堅定。


    手指輕輕撫摸著那略顯粗糙的紙張,仿佛在撫摸著過去那段波折的時光。


    突然,雙手用力,“嘶啦”一聲,將卷宗當眾撕成兩半。


    那清脆的撕裂聲在寂靜的堂內回響,眾人見狀,皆是一陣沉默,眼中滿是驚訝之色。


    然而,在這驚訝背後,又似乎隱隱透著一絲對二人破鏡重圓的祝福與欣慰。


    紙張的碎屑緩緩飄落,猶如一場無聲的雪,灑落在地上。


    謝淮欽與鄭唚意的手在這碎屑中悄然相握,十指緊扣,仿佛握住了彼此的未來與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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