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嫌可避?」


    紫袖啞巴了,不知如何回答。


    「連你都這麽想,我還怎麽光明磊落?」鄭來儀揚眉,「我和他本來就沒什麽……」


    紫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她唇角紅得明顯的地方,「——這還叫沒什麽?」


    「大膽。」鄭來儀掩唇,轉而低聲,「是那瘋子魔怔了……」


    紫袖吐了吐舌頭,索性繼續大膽:「主子,您為了那叔山梧一夜沒睡,又一個人跑去軍所,既如此,當初為何要拒了他求娶,這麽老遠跑到隴西來呢?」


    鄭來儀沉默下來。


    她和叔山梧之間,似乎有什麽變了,但細思起來,什麽也都沒有改變。


    紫袖見她神色沉鬱,擔心自己話說過了頭,忙道:「主子莫怪,婢子沒有旁的意思,無論在哪裏,婢子都樂意跟著您,隻要您開心就好……」


    哪有那麽多開心就好的事呢。鄭來儀嘆一口氣,紫袖見她如此,忍不住紅了眼眶。


    鄭來儀拿起帕子,去替她擦了擦眼角,嗔怪道:「你這丫頭,哭什麽……」


    紫袖扁著嘴,隻能道:「沒什麽,就是想家了……」


    鄭來儀看著她,眼眶也漸漸發紅。


    主僕二人相對垂淚時,房門突然敲響了。紫袖小步去開門,看清來人,連忙行禮:「嚴大人。」


    嚴子確站在門外,頷首:「姑娘可方便?」


    鄭來儀站起身,走到門口:「方便,大人請進。」


    嚴子確沒立即動,看鄭來儀神色似是哭過,關切道:「怎麽了?」


    鄭來儀笑了笑:「沒事,就是方才和紫袖閑聊,有些想家罷了。」


    嚴子確點了點頭,從袖中摸出一封信箋,遞了過來:「那這信可真是來得及時。」


    「怎麽了?」鄭來儀將信接過來,看清上麵熟悉的筆跡,眼神一亮,「是母親的信!」


    -


    目送鄭來儀離開後,叔山梧便在西郊行營一直待到了天黑,忙著主持營務、清理後事,這趟跟著叔山梧冬巡的將士,不少都是他親自訓練出來的精兵,入城時他始終落在大部隊後麵,務必親自確保所有人無論生死都被完整地帶回,也因如此一開始鄭來儀在城門並未等到人。


    營中有主將在,一切都有條不紊。決雲始終跟在叔山梧近前,他能看出主子平靜的狀態下是暗潮洶湧,馬不停蹄地忙碌,實則是為自己難以平靜的心緒找一個出口。


    這一天太過漫長,於涿來請副使大人去官舍赴宴時,手下人都理所當然地以為叔山梧會婉拒,誰料他坐在案後揉了揉眉心,還是點頭應允了。


    晚間的筵席氣氛嚴肅,不聞曲樂和笑談聲,邏娑川發生的意外讓西洲營中,大家本沒有慶祝平安歸來的心思,但節度使大人做主提議,下麵的人也不能駁了這份情麵,筵席上眾人埋首喝酒,不少男兒都紅著眼眶。


    「依照西洲營上報的冬巡名單,大人已為各位將士上報記功,犧牲者及其家人另有撫恤。」顧亭侖宣布完,坐回席中。


    嚴子確坐在上首,見大家都心情抑鬱,便也沒有多說話的心思,轉頭見鄭來儀垂首坐在一旁,頗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他眉心微沉,正欲舉杯宣告最後的散席酒,忽聽前麵有士兵通傳:「副使大人到!」


    席間的將士們紛紛起身,轉身向外,對著行色匆匆踏進廳內的人行禮。


    「卑職來遲,大人恕罪。」


    叔山梧在廳中站定,向著嚴子確一拱手。鄭來儀捏著手裏的杯子,目光與他貌似不經意的一眼相撞,迅速垂下眼睫。


    「無妨,你辛苦了,快坐。」


    嚴子確頷首,示意自己左手邊空著的席位,等到叔山梧從容落座,才又道,「方才我已做主,為此次冬巡的將士們計功。聖人一直關注隴右軍情,後續還會將大家的名字上報兵部,定不會虧待了大家。」


    「若非我負傷帶隊,邏娑川初探時未能親力親為,死傷或會更少一些,終究是因我之過,才造成這麽大的損失。」叔山梧看了一眼席間諸位,肅聲道。


    坐在他下首的鄧解聞言,忍不住想說些什麽,卻捕捉到嚴子確淩厲的目光,終究抿唇不語。


    「這怎能是你的錯?若論起來,明知你帶傷,還派你去帶隊冬巡,我也有誤判之失。」嚴子確語氣溫和地安撫。


    「大人寬厚,卑職望塵莫及。然實在對西洲軍心懷虧欠,自請罰一年俸祿,以撫慰亡者的家人。」


    此言一出,席間將士們莫不動容。


    嚴子確眉心微動,半晌轉眼看向涼州行軍司馬顧亭侖:「顧大人可聽見了?就按副使說的辦,和我的那份撫慰金一併下發。」


    說完,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旁邊的鄭來儀。


    鄭來儀淡淡掀眉。論功行賞是公事,自掏腰包卻含義不同,是她建議嚴子確要對傷亡的將士有所表示,卻和叔山梧的做法如出一轍。


    叔山梧的目光有如所察,視線移向鄭來儀時,屈指撫了一下唇角,眸色益深。


    她因這貌似不經意的動作,一時心髒狂跳,舉起杯子飲下一口酒,借著動作遮掩難平的心緒。


    「正好你來,我有一事想問問你的意見。」


    叔山梧收回視線,看向嚴子確,「大人請講。」


    「我來之前,聖人問及關隴地區與諸邦來往的問題,如今圖羅在西域日漸勢大,他們的首領與你也算有些交情,上任後卻在最靠近執矢部的地方建了第一座行營,不知是出於何考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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