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椒!你真的在這裏!」


    鄭成帷快步走過去,一把抓住了鄭來儀的手,目光急切地上下打量一番,發現她除了麵色蒼白了些,並無任何異常。


    「你沒事吧?」


    鄭來儀搖頭:「我沒事,兄長。」


    鄭成帷的語氣嚴厲了幾分:「你也太膽大了!這麽一個人出門,父親母親都不知道吧!」


    「我來不及顧那麽多。」


    鄭成帷從未在自己妹妹的臉上見過這樣冷厲的眼神。他尚在發愣,鄭來儀已經越過他走到了季進明的麵前。


    季進明一改麵上的嚴肅,溫聲道:「鄭姑娘沒事就好,若不是你連夜報信,本藩還不知道槊方發生如此大事,無奈還是晚來一步,唉……」


    他嘆了口氣,「不過幸好姑娘沒事,否則國公爺那裏,本藩可實在不好交代咯!」


    鄭來儀淡淡道:「人各有命。季大人來得已經夠快了。」


    季進明搖頭:「姑娘走得太急了些!倘若等本藩一道,有我的人跟著,也不至於孤立無援,身陷險境……」


    他意有所指地看一眼叔山梧,提高了幾分聲音:「姑娘昨夜抵達青木郡,讓下麵的人給本藩傳訊,本王得到的訊息是:『槊方有變,圖羅人進入牛心堆,疑為監軍通敵,請肅州節度馳援。』——不知他們可有傳錯?」


    田衡臉色一變,看向鄭來儀。隻聽她淡淡道:「沒傳錯。我是這麽說的。」


    「所以姑娘昨夜離開青木郡後,徑直去了牛心堆?」


    「是。」


    「岩牙河穀雙方交戰,姑娘也是親眼所見。」


    「不錯。」


    「所以究竟是虢王通敵,還是監軍通敵?」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鄭來儀的身上。隻有床榻上坐著的人,始終斂眸沉息,在幽微的燭火下如同一尊雕像。


    鄭來儀緩緩抬眼,看向叔山梧。


    田衡的人若有似無地把守著營帳的入口,剩餘的則圍攏在榻邊,守衛著始終沉默的當事人。帳內除了鄭成帷和季進明的幾名親兵,剩餘的肅州兵大多停留在營帳外,與鎮守靖遙的槊方軍暗暗對峙著。


    倘若不是沒有辦法,她不會選擇將季進明引進這一場戰局之中,畢竟他是房速崇的人,與鄭國公實則屬於不同陣營。經歷這一遭,父親在朝中的勢力會大大折損。但倘若叔山梧真的串通圖羅人陷殺李澹,槊方便會瞬間淪陷,唯有左近兵力相當的隴右可以抗衡。


    她連夜從玉京出發,在嚴子確的幫助下從渝州北部山區取捷徑抵達青木,讓青木郡的守將給肅州節度報信後,半分沒有耽誤地趕赴牛心堆。而後親眼見證了一場出乎她意料的殺戮。


    舉刀的人是叔山梧,但通敵的卻另有其人。


    她在靖遙的營帳中幽幽醒轉,恍惚了很久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望著灰白的帳頂,一時間心亂如麻。


    帳中陷入冗長的沉默,所有人都在等著鄭來儀的回答。


    隻有叔山梧神色平靜,眸底泛著微瀾。


    鄭來儀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虢王下令就地斬殺嚴子行和叔山梧,確實無誤。我也聽見了他與執矢鬆契的對話——虢王通敵,確實無誤。」


    田衡鬆了口氣,手中緊握的刀把鬆了幾分。


    鄭成帷搖頭,難以置信的神色:「不、不會的……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田衡大聲:「哼!自然是因為——」


    「因為他是個懦弱至極的人。」


    在場眾人皆是一愣,看向鄭來儀。


    「他嫉妒肅州節度劃走他的勢力範圍,情願勾結外患給自己的政敵使絆,他沒有能力正麵應敵,不配作大祈將領,也不配姓李。」


    季進明突然出聲:「虢王也算是領兵多年的老將,好歹也算為大祈立過功,身為皇室宗親,怎麽會如此不堪?」


    他審慎地看向鄭來儀,語氣中沒了方才的溫和。前夜她還行色遑急地抵達青木,言之鑿鑿地指證叔山梧勾結外敵,此刻卻又改變了說辭,這一切太過可疑。


    鄭來儀沒有理會季進明的疑問,如同旁觀者不帶半分情感:「虢王承認霽陽之圍時,是他坐視鄰州危亡,按兵不進,全因一己私慮,擔心落入他人下風,便置霽陽十餘萬百姓於不顧……」


    她轉過頭,視線與矮榻上撐著膝蓋的叔山梧眼神交匯,幽幽地道:「顏司空於你如師如父,這樣的深仇大恨,也難怪監軍大人會親手殺了他。」


    聽到顏青沅的名字,叔山梧的眉眼更沉鬱了幾分。


    此言一出,盡皆譁然。


    季進明沉聲道:「鄭小姐的意思,虢王是被叔山梧所殺?」


    他看向叔山梧,提高了聲音,「這可與方才田將軍的話有所出入。縱然虢王有通敵之嫌,監軍大人也無權殺他!親王犯罪,需呈陛下親審定讞,叔山梧,你斬殺皇室宗親,那可是誅九族的罪過。」


    田衡急道:「監軍與虢王雖有仇,但也絕非枉顧國法,他是奉了陛下密旨,一旦查清,可視情先斬後奏……」


    「田將軍見過那密旨?」季進明的聲音壓過了田衡。


    田衡啞然。既然是密旨,非有關人自然無權得見,若說見過,今日叔山梧與他也難逃其咎。


    季進明又轉頭問鄭成帷:「這密旨一事,鄭僉事可知情?」


    鄭成帷冷聲:「不曾聽說過什麽密旨。」


    田衡高聲分辨:「密旨由嚴司直保管,鄭僉事自然不知情!虢王他用心險惡,臨死前毀屍滅跡,將岩牙河穀燒了個片甲不留,就是要陷監軍大人於不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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