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光帝深以為然,感嘆道:「為何虢王就是想不明白這個道理!北境一線,牽一髮而動全身,他總看著自己懷裏這一畝三分地,實在短淺!」


    他看向鄭遠持:「惟宰,依你之見,槊方一事應當如何處理?」


    鄭遠持緩緩道:「依老臣所見,不若中央派監軍赴槊方,對駐軍的屯戍、訓練和駐邊事務進行督查,查知問題後方能有的放矢。」


    這個折中的方法顯然更符合皇帝的心意,他一拍桌案:「好!就這麽辦!這監軍人選,愛卿以為何人合適?」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鄭遠持,他沉思半晌,朗聲道:「監軍由中央派遣,又需熟悉行軍作戰,不若從禁軍中擢選——」


    鄭遠持的目光在叔山尋的背影上停了一停,「——就派禁軍指揮使叔山梧去往槊方,陛下以為如何?」


    叔山尋筆挺的後背似乎僵住了。


    第39章那個夜晚,被他視為一生的汙點。


    平野郡王府, 花廳。


    叔山尋奉昭回都已滿七日,明日便要回返程回奉州駐地。容氏親自準備晚食,為丈夫送行, 案上擺滿了豐盛佳肴, 一家三口卻氣氛壓抑。


    「向鄭國公府求親一事,先作罷吧。」叔山尋擱下筷子,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容氏訝然看向丈夫:「為何?」


    「照辦就是,不用問那麽多為什麽。」


    容氏麵色有些難堪, 叔山尋很少在大郎麵前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 但她終究還是笑了笑,柔聲道:「這也不是妾能做主的事, 倘若國公府看上了大郎, 難道我們還拒絕麽?」


    叔山尋冷哼一聲:「國公府收你的庚帖,已經是高看你一眼, 幾次三番低聲下氣去倒貼, 難道你看不出人家隻是出於禮貌應付你一番?還真當自己能和他鄭遠持門當戶對了!」


    容氏一滯, 被丈夫尖刻的話語刺激得立時紅了眼,強忍著才沒在兒子麵前落下淚來。


    叔山柏伸手握住容氏的手,溫聲道:「母親不要多心, 父親此言並沒有旁的意思,鄭國公於我叔山氏是敵是友, 到底難說。兒聽說,今日鄭遠持在朝上還刻意針對我們, 舉薦阿梧去槊方監軍——這樣難辦的差事, 他偏偏當著父親的麵向皇上推薦, 讓人難以推辭,可見居心之險!」


    叔山尋麵色陰沉。


    容氏卻並沒有被叔山柏的言語安慰到半分, 她不無心疼地看著兒子:「二郎他自幼離家,從未在你父親跟前盡過孝,如今入了禁軍,在玉京城風頭出盡,事事高過你一頭!大郎,你從小心善,人家是不是把我們忘了都未可知,你卻事事設身處地為他著想……」


    叔山柏一臉不以為然:「母親此言差矣,我和二郎既為手足,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雖然是四品中郎將,可要知道那禁軍水深,裏麵盡是些有背景的紈絝子弟,加上袁少監那麽一個上司,這份差事並不好做。我在禮部雖官階不比二郎,卻是與各國交往的要害位置,在聖人麵前出頭露麵的機會也多,來日於父王也是大有助益的。」


    叔山尋麵色溫和不少,他拍了拍叔山柏的肩膀,沒說什麽,可眼神中讚許之意明顯。


    叔山柏又道:「倘若真與鄭國公府無緣,也不必強求,難不成母親還擔心兒找不到合意的新婦?」


    容氏仍有些不甘心:「可是我看那李夫人明明對你印象不錯……」


    她聽說老爺回來那日,其實是二郎陪著一道進的城,兩個人都走到大門口了,叔山梧最終還是沒進門。而叔山尋回來這幾日,每日都是麵色陰沉,不曾對他們母子露出過一次笑臉。


    她看了丈夫一眼,強忍了半晌,終於還是嘆一口氣,幽幽道:「若不是母親拖累了你,你本該有更好的前程……」


    叔山柏皺眉:「母親這是什麽話——」


    話音未落,隻聽「啪」的一聲,叔山尋將手中的筷子拍在了桌上。


    「父親……」叔山柏一臉愕然的看向叔山尋。


    「茂郎,你先出去。」


    「爹——?」


    「出去!」叔山尋低吼出聲。


    叔山柏隻好從席上起身,不無擔憂地看一眼冷麵對坐的二人,緩步離開了花廳。


    「……妾早就知道,老爺從來對我沒用過真心。」緊繃的氣氛中,容絮幽幽地開口。


    她如同換了一個人,麵上的哀怨不見了,唯餘平靜。


    「你當著大郎的麵說這樣的話,真有一絲作為母親的自覺麽?」


    「難道妾說錯了?」


    叔山尋眉頭緊蹙,看向容絮:「你什麽意思?」


    「老爺一直還當我是夫人身邊的丫鬟絮兒,有幾分姿色,卻滿腹心機,趁著主子不在勾引您,對不對?」


    叔山尋臉色鐵青,眉間慍怒一閃而過:「你……怎敢提她……」


    容絮苦笑,低聲道:「妾連提都不配麽?」


    她抬眼看著叔山尋,「您這麽想,二郎也是這麽想的。十九年來,他不曾喊過我一聲『母親』,甚至不曾正眼看過我一眼,他隻當我是個逼死主人,趁機上位的賤婢!」她的聲音陡然尖利。


    「你閉嘴——」


    容絮沒有閉嘴,甚至沒有被叔山尋的怒氣嚇到,隻是死氣沉沉地繼續喃喃著。


    「可是妾有什麽錯?您遠征漪蘭,是夫人擔心您,讓我去給您送避寒的衣物。妾孤身一人穿過大捷後狂歡的營地,怕得要死,那些醉酒的士兵一個個流著口水看著我,我隻能衝進主將的帳中尋求您的庇護,可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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