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老大!你們可算回來了嗚嗚嗚。」


    簡直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門還沒推開,就聽到了唐奕朝的哭嚎:「嗚嗚嗚,我可想死你們了。」


    這人的嗓門大到把附近行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那眼神就跟看猴一樣,顧秉忱冷著臉,讓頂著一頭雞窩毛的唐奕朝閉上了嘴。


    「一回來就這樣對人家,討厭~」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唐奕朝這句矯揉造作的低喃令在場的幾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恐惹火上身,跟在他身後龍鳶蘭連忙捂住他的嘴,幹笑道:「就猜到你們回來了,快快進來吧,外麵冷。」


    顧秉忱路過,狠狠踩了一腳唐奕朝的腳,磨了磨後槽牙:「訓練加倍!」


    不等唐奕朝的哀嚎,領著彭可盈進了病房。


    第77章 可愛


    病房是由一間空閑的辦公室臨時改造的,就在穀嫿的辦公室旁邊。


    輕輕推開房門,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最中間的那張病床,陽陽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瘦小的身體微微向上抬起,麵容蒼白,雙眼緊閉,白嫩的手背上紮著針,小臉上戴著氧氣罩,擺放在一旁的醫療器械發出低低的運作聲。


    彭可盈看見這一幕,捂嘴,眼眶泛紅,眼淚又順著眼角流出來。


    「他沒什麽大礙。」


    穀嫿從外麵走進來,臉上戴著黑框眼鏡,手裏拿著各項數據檢查,黑色簽字筆夾在衣領上,眼底泛著淡淡的青黑,肉眼可見的疲憊。


    「師姐?!」


    腳步微微一頓,穀嫿詫異道:「我以為你明天才到。」


    她沒收到任務完成的消息。


    「你們一起回來的?」目光在顧秉忱和江雲起之間停留了一瞬。


    顧秉忱想到袁鷺那一兜子的破爛事,淡淡道:「路上遇到了,袁鷺那邊估計要晚點來消息。」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敲門聲,工作人員探出一個頭,顧及到病床上的陽陽,說話聲放輕:「袁隊長派人來傳遞消息,說是目標人物安全抵達基地。」


    穀嫿餘光瞥到麵露疼惜,還未止住眼淚的彭可盈,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病房內又陷入了安靜。


    「師姐,別擔心,陽陽沒事。」穀嫿三言兩語的簡述了一遍陽陽目前的身體狀況,「送來及時,加上基地治癒係異能者幫忙,陽陽現在是靠睡眠來恢復枯竭的異能。」


    「那那怎麽還戴著氧氣罩?」彭可盈也是關心則亂。


    穀嫿:「這孩子的呼吸係統有點小毛病,氧氣機輔助他盡早恢復。」


    有了穀嫿這話,彭可盈心裏懸著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地,整個人也卸力,差點摔倒在地上,好在積雪反應及時,立馬攙住她的胳膊,把人帶到椅子上坐下。


    「小雪。」江雲起注意到積雪倦怠的神態,想了想,叫龍鳶蘭進來,「你跟阿蘭先回去吧。」


    積雪欲言又止,但這裏確實不是適合交談的地方,隻好點點頭,乖巧地跟在龍鳶蘭身後,兩人輕輕掩上房門。


    「小寶什麽時候能醒來?」彭可盈坐在椅子上緩神。


    穀嫿眸底掠過一絲驚詫,她作為彭可盈的師妹,自然見過師姐的兒子,可是


    她回頭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陽陽的麵容。


    在她的記憶中,小寶長相柔和,也是個可愛小孩,但五官遠沒有病床上的陽陽那麽精緻漂亮。


    彭可盈察覺到穀嫿的疑惑,垂下眸,神情悲戚:「我知道這是在自欺欺人。」


    「小寶小寶在病毒爆發後的第一個月就感染了,是是我親手」她望著自己發抖的手,仿佛又看見了手染鮮血的那天,「小寶求我,他還那麽小」


    「媽媽,小寶不想變成怪物。」男孩仰著頭,平日白皙嬌嫩的皮膚泛著青紫,他笑著說,「我想一直做媽媽的漂亮小孩兒。」


    「喪屍長得太醜了。」明明是那麽怕疼,那麽愛哭的一個小男孩,卻反過來安慰痛哭失聲的媽媽,「媽媽不哭,小寶小寶會變成星星星在天上保護媽媽的。」


    彭可盈顫抖著手,這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乖寶寶,那麽乖,那麽可愛,怎麽怎麽下得去手啊。


    「小寶說,他不想變成怪物。」


    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痛苦地掙紮,卻毫無辦法。


    「他真的很乖,知道媽媽不忍心,也不捨得」


    他掙脫開彭可盈的懷抱,站在十幾層的高樓上,學會了威脅她:「媽媽我真的不想變成成怪物,你不忍心,那那小寶跳下去好不好?」


    病毒即將吞噬他所有的理智,小寶說出口的話,竟然也帶上了幾分喪屍的低吼。


    「我是我親手殺了小寶。」


    穀嫿側頭,眼角也露出晶瑩的淚光,她上前抱住彭可盈,輕柔地拍拍她的肩膀。


    「小寶死了後,我的精神狀態就不太好。」彭可盈的臉埋在穀嫿的衣服上,鼻尖充斥著消毒水的熟悉氣味,這讓她的情緒緩和了許多,「你姐夫為了保護我,也是死於喪屍的病毒感染。」


    那段至暗時光終結在遇到陽陽後。


    那天是少有的陽光明媚,抱著黑貓的小男孩聲音軟糯,乖巧地問她:「姨姨,你知道這裏怎麽走嗎?」


    一個是失去孩子的母親


    一個是沒有父母的孤兒


    在這個冰冷孤寂的末日,兩人互相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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