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李長青和柳妃顏走後。


    張月柔做了幾個菜,提了兩壺酒,又拿了一些小點心,走到齊影兒的房間。


    輕輕敲了敲門:


    “影姐姐?你在嗎?”


    “我可以進來嗎?”


    昨天婚禮結束以後,張月柔就給齊影兒也安排了一間自己的房間。


    齊影兒過來打開門,看到是張月柔,蒼白的臉上勉強有了些許笑意。


    “是柔柔啊,快進來。”


    張月柔把酒菜點心擺好,齊影兒全程沉默不言,隻是看著張月柔的動作。


    看著齊影兒這個樣子,張月柔拿起一塊點心,送到齊影兒嘴邊。


    “影姐姐,來,吃點點心,很好吃的哦。”


    齊影兒一愣,隨即張口將張月柔送來的點心吃了下去。


    “謝謝柔柔。”


    張月柔見齊影兒情緒稍微好點了:


    “影姐姐,妹妹知道你心裏難受,是關於顏姐姐的事情嗎?”


    “和妹妹說說吧,這裏也沒有別人,就咱們兩個哦。”


    “跟妹妹把所有的心裏不開心都說出來,妹妹和你一起麵對。”


    齊影兒看著眼前的的張月柔,空洞的眼中有了些許的柔和:


    “柔柔,你說咱倆實際才認識兩天,我怎麽覺得咱們兩個像是認識了好幾百年的朋友一樣。”


    “不知道為什麽,我一看到你,就感覺非常親近。”


    “你這丫頭,為什麽不早點出現在姐姐的生命裏呢?”


    “這樣姐姐的前幾百年,也就會有很多愉快的時光。”


    說著說著,齊影兒托著香腮,眼神變得迷離了起來:


    “柔柔,你知道嗎?”


    “昨天柳妃顏跟我說我贏了......”


    “可是我一點都不感覺開心,反而很生氣,真的很生氣。”


    “還有很深的失落。”


    “那是一種什麽感覺呢?就像是努力了很久的一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完完全全的錯的。”


    “從她隨意的說出那三個字起,我才明白,從我們一起長大的這幾百年,她其實一點都沒有把我當一回事......”


    這時的齊影兒,眼中湧出滿滿的落寞。


    她閉上眼,微抿紅唇,沉默了一會兒。


    張月柔這時拿起旁邊的酒壺,給她倒了一杯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有些事情,隻有借著酒勁才能完全說出來。


    畢竟人是在充滿各種條框的世界裏長大的。


    就算再快意恩仇的人,也會有其本身的規和矩。


    因為他們是人,並且是在人群中長大,潛移默化的受人群影響。


    兩人碰杯,一杯酒緩緩下肚。


    齊影兒開始繼續說:


    “我和柳妃顏,差不多一起出生。我生於魔影宗,她生於清風宗。”


    “因為我們魔影宗和她們清風宗都是屬於青州排名靠前的勢力,所以每次青州大比,我們都會同台比試。”


    “我們從第一次參加大比開始,就認識了。”


    “幾百年下來,大大小小的比試,我們自己都記不清有多少次了。”


    “我們互有勝負,但誰也不服誰,所以一直在較勁。”


    “我以為我們已經習慣了這種關係。”


    “我以為我們除了對手之外,還有那麽一點的友情存在。”


    “我以為我們會在剩下的人生中一直較勁下去。”


    “我以為我們是互相棋逢對手,都在享受各種比試的快樂。”


    “是的,我以為我們都是快樂的......”


    “直到昨天,我才明白,原來這一直隻是我以為.......”


    齊影兒端起酒杯,又是一杯下肚:


    “柔柔,你知道嗎?我們魔道弟子修煉,比那些所謂正道弟子要殘酷的多。”


    “從我記事開始,我身邊的所有人,都在費勁心機的去往上爬,不擇手段的要增加實力。”


    “什麽親情,什麽友情,終將會在地位和實力麵前淪為一戳就破的泡影。”


    “這就是魔道,修的就是人之惡,在給人輕易提升修為的同時,也會麵臨無數的心魔和業力。”


    “隻有絕對的無情,絕對的心狠,才能在魔道一途上走的更遠。”


    “正道尚且勾心鬥角,魔道更是如此。”


    “我就是生於這樣的環境,”


    “所以從記事起,我身邊其實沒什麽朋友。”


    “包括我那些所謂的兄弟姐妹。”


    “我是因為身極為具罕見的暗靈根,才會被特殊照顧。”


    “就因為這樣,從小到大,他們沒少幹那些借機謀害我的事情。”


    “但是我並沒有報複他們。隻是在當宗主以後,把他們都派離身邊。”


    “嗬嗬,我這個人,就不適合當魔道弟子。”


    “因為我對魔功,其實並不感興趣。”


    “更是對這種爾虞我詐的環境充滿了厭惡......”


    齊影兒有些不甘,不甘她這樣性格的人,為什麽會誕生在這種她從小就不喜歡的環境中。


    更戲劇性的是,她還身具暗靈根,對魔影宗鎮宗功法《魔影術》有著完美的契合度。


    這樣的人,在魔影宗曆史上隻有兩個。


    第一個是第一代魔影老祖,第二個就是齊影兒。


    所以,振興魔影宗的責任,就毫無疑問的壓在了她的肩上。


    所以,她才被起名叫影兒。


    ......


    齊影兒說完,拿起桌上的酒杯,又喝了下去。


    三杯酒下肚,齊影兒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動人的酡紅。


    對麵的張月柔也三杯陪下去,也有些暈。


    兩個人都沒有解酒。


    齊影兒接著說,張月柔接著聽:


    “直到後來我在擂台上遇到了柳妃顏。”


    “第一次比武,我因為一直對魔功提不起興趣,所以並沒有用心修煉。”


    “所以結果可想而知,我被她很輕易的就打敗。”


    “我以為接下來等待我的,是一場勝利者在勝利之後,對失敗者肆意的踐踏。”


    “因為在魔道,這是很常見的現象。”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她並沒有。”


    “反而看我沒有反抗之力了,一邊給我療傷,一邊安慰我勝敗乃人生常事......”


    “現在想想,她那時真是可惡啊,讓我又想起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個在魔道弟子看來最不能有的東西——感情。”


    “就是因為那第一次的該死的溫暖。”


    “我才誤以為,我交到了人生第一個朋友。”


    “當時是種什麽感覺呢,就好像暗無天日的深淵中,突然照射進來幾縷溫暖的陽光。”


    “那幾縷陽光,吸引著我朝陽光走去。”


    “所以後來,我就開始努力修煉,爭取跟上她的腳步,爭取每次大比都能和她同台比賽。”


    “然後我們以武會友,一邊酣暢淋漓的使出渾身解數擊敗對方,一邊又在一方被擊敗時又互相放過對方。”


    “現在想想,她那時的溫暖,其實是作為一個正道大宗宗主之女的基本素養。”


    “她對誰都是一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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