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業收到衛許霽那裏,滿意拿著一遝收到的試卷,在桌子上輕輕磕一下,喚回發呆的衛許霽。


    春末的早晨仍有些涼,但像衛許霽這樣脖子上圈著圍巾的很少見。


    “這次寫了嗎?”滿意從校服兜裏拿出盒巧克力,放到衛許霽麵前,“我舅舅從瑞士帶的,你嚐嚐。”


    衛許霽抽出數學草稿紙,從中取出兩張試卷,遞給她。


    原本不想寫的,但是高鐵上太無聊,如果不給大腦找點事做,衛許霽會不受控的思念周鬱,大腦展播似得重映她鐫刻進腦海裏的畫麵,周鬱的一顰一笑,周鬱被咬得嫣紅的肩膀,周鬱脆弱的喘息,周鬱……


    不過這些內情沒必要和滿意說。


    滿意接過試卷,放到最下麵,問:“很冷嗎?”


    衛許霽托著腮,隨口道:“不冷。”


    和之前一樣,嗓音帶著距離感,態度也算不上熱絡。


    滿意的視線在衛許霽脖子上的圍巾上停留片刻,垂落展開的圍巾上繡著狗爪。


    “圍巾很可愛。”


    衛許霽這才真正把思緒從周鬱床上拽回來,克製地笑,眼裏也多了些光彩。


    沒辦法,隻要是周鬱送她的東西,不管聽別人誇多少遍,衛許霽都會覺得開心。


    比吃巧克力還讓她滿足。


    衛許霽微微抬起下巴,自然又嬌縱地說:“她手巧,又肯為我費心,做得東西自然是最好的。”


    炫耀的很理所當然,也很明目張膽。


    滿意失笑,看著她亮晶晶的眸子,點頭:“你值得這些。”


    衛許霽蹙起眉,覺得滿意這話的立場奇怪。但她不願為旁人費心思,趴在桌子上,沒再說話。


    ……


    春秋天溫度變化奇怪,中午第三節課結束,溫度升高不少,不少人開始脫校服外套,或者拉開衣服拉鏈。


    衛許霽巋然不動,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有女朋友的路望今轉過身,趴在衛許霽桌子上,發出小聲的哀歎:“靠,明明我也成年了,憑什麽我吃得這麽素。”


    拿眼神點祝簡。


    祝簡視若無睹,咬著路望今媽媽做的麻薯不說話。


    衛許霽畫小狗的手一頓,問她:“吃得素?你不是無肉不歡嗎?”


    還是在說衣服顏色?校服不一直是這個配色嗎?


    衛許霽單純到路望今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她倆沒那啥嗎?那這個季節圍什麽圍巾啊?難不成有蚊子?


    路望今的視線往衛許霽被圍住的脖頸上瞥。


    衛許霽破天荒地看懂了,低下頭,不再理她。


    ……


    其實周鬱一開始親的很克製,不過衛許霽太磨蹭,周鬱難得被衛許霽磨的生出些火氣,在顯眼的地方咬了一口,沒破,但有個很深的牙印。


    隻要睡一覺就可以消掉,可惜衛許霽沒睡。


    夜晚洗漱完,衛許霽換了身短袖短褲,大喇喇的從衛生間裏出來。


    路望今聽到動靜,瞪著1.5的視力盯著衛許霽瞧,剛要笑出聲,觸及衛許霽的手臂,笑臉驀然僵住。


    她唰一下站起身,把在她旁邊訂正的汪荔嚇了一跳,“怎麽了?”


    “沒事,上個廁所。”


    路望今隨手從桌上扯幾張衛生紙,快步走到衛許霽麵前,紙巾搭在衛許霽腕上,再牽住,把衛許霽也拉進廁所,“你陪我一起。”


    徒留312的其他室友麵麵相覷。


    宿舍有獨立衛生間,有什麽可陪的?


    滿意放下筆,孟行書忽然開口:“滿意,你化學試卷對完了嗎?”


    “快了。”


    “行,快點。”


    與此同時,衛生間內,路望今壓低聲音罵了幾句髒話。


    知道衛許霽不喜歡和人肢體接觸,路望今剛關上門就鬆開手,隻攥著那幾張衛生紙。


    垂眼,入目就是衛許霽左臂上猙獰的新鮮的疤痕,看起來還是刀傷。


    各種青少年壓力大,抑鬱自殘的帖子在路望今腦海裏回蕩。


    路望今臉色變了又變,急的抓耳撓腮,最後,用盡量平和慈愛慈祥的語氣開口:“你心情不好嗎?是不是受什麽委屈了?有什麽我能幫的上忙的嗎?”


    衛許霽被問的莫名其妙,“沒有。”


    朋友,你這胳膊可不像沒問題的樣子。


    路望今心裏咆哮,臉上勉強維持著笑:“咱倆是朋友對吧?”


    衛許霽惜字如金:“對。”


    “那朋友之間互幫互助,很正常吧?”


    衛許霽往後退一步,雙手抱臂,有些抗拒,“上廁所?我不要給你幫忙。”


    路望今一口氣沒喘上來,恨不得拿手邊的沐浴露砸她。


    有病吧,誰說這個了!


    哦,她剛才敷衍汪荔她們時說的,而且衛許霽好像真有病。


    意識到旁敲側擊行不通,路望今努力平複好心情,斟酌著直言:“胳膊是自己劃的嗎?”


    三四道,看起來又深又長。


    衛許霽不太想回複,可路望今一副要哭的難過表情,她為難的抿唇,點頭。


    “和阿鬱姐吵架了?”路望今隻能想到這個理由。


    “沒有。”


    路望今真要哭了,因為著急,話裏染上哭腔:“那,那為什麽要傷害自己?”


    傷害自己?


    衛許霽抬起胳膊一看,看到結痂的傷口。忽的就想起去年,周鬱從藏區回來,自己發現周鬱胳膊上的劃痕,結果被周鬱以“抑鬱症”蒙騙的事。


    福至心靈間,她竟然連接上了路望今的腦回路。


    她遲疑的眨眨眼,“你以為我在自殘?”


    “不是嗎?”擺在眼前的事。


    衛許霽語氣平和下來:“我沒有自殘,我在做的事情也不能告訴你,不過,這樣的傷不會對我的身體造成影響。”


    路望今揉揉酸澀的眼眶,想罵她。


    都割成這樣了,怎麽可能沒影響。


    衛許霽往日裏沒那麽多耐心,感受到路望今不似作偽的擔心,多說了句:“你信周鬱嗎?她知情的。”


    盡管周鬱不讚成。


    但周鬱的那票反對沒用。


    衛許霽故意在折騰周鬱時多用了些時間,成功讓身體素質大不如從前的周鬱累的沒力氣拒絕。


    路望今吸吸鼻子,不知道該說什麽。


    衛許霽沉默片刻,忽然說:“周鬱之前吃過你的醋,她覺得我會喜歡你。”


    這次輪到路望今大驚失色地後退了。


    衛許霽摸著傷疤,冷靜地說:“事實證明,她就是錯了。你關心我,我隻想和你做朋友,沒有任何雜念。”


    衛許霽還記得,周鬱忍淚看她,她胳膊上很疼的傷口忽然就不疼了。


    周鬱問她疼不疼,她說不疼,周鬱便用手遮住眼睛哭。


    鉑金色的戒指晃得衛許霽鼻酸,隻是聽周鬱的抽泣,衛許霽就心痛的無以複加。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她甚至沒有為擔憂她的朋友遞一張擦淚的紙。


    “她不太自信,我應該告訴她的,我永遠不會這樣對待第二個人,沒人能取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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