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鏡重圓”一詞可以詮釋任何親近關係的修複,例如愛情、友情、乃至親情。


    擅於揣摩角色心理的衛冉婷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更早發現衛許霽的疏遠。


    她匆忙趕到學校,小女兒很淡定地走到她旁邊,指縫還沾著沒來得及清理的血液。


    她對小女兒說,要先給受害人道個歉時,小女兒剛擦拭幹淨殘留的血跡,沉默地望她一眼。


    很久,大概一分鍾。


    周圍的人便陪小女兒安靜一分鍾。


    小女兒才說:“我沒錯。”


    衛冉婷有些頭疼,以往的小打小鬧還能擺平,現在一個班的學生目擊了衛許霽打人,衛許霽還這樣狂妄不知悔改,等再過些時日,是不是真要當街殺人了?


    她語重心長,“小霽,打了人就是不對。”


    於是小女兒的眸色冷下來,看她的眼神帶著抗拒。


    “我要見周鬱。”


    這是小女兒在周鬱到來前的最後一句話,也是和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夜裏,衛冉婷輾轉難眠,披上衣服下樓,在花園裏散心。


    烏雲蔽月,好在花園四處都點著燈,暖黃色的燈光點綴在花蔓間。


    走到花枝茂盛處,衛冉婷仰頭,失神地望向二樓的房間。


    她這個家長做的很不稱職,沒有履行好教育的義務,又辜負了孩子的信任。


    周圍靜悄悄的,沒人打擾她。


    衛冉婷回想起周鬱白日裏麵對眾人討伐時強勢維護的態度,想起周鬱報複性的窮追不舍的詰問,想起周鬱那句堅定的“我相信”。


    她為什麽不相信衛許霽呢?


    她分明知道的,衛許霽不是惹是生非的壞孩子,雖然下手重,但每次都師出有名。


    怎麽偏偏就這次……


    ……


    在家休息一晚,衛許霽滿血複活。


    天剛剛破曉,依依不舍地送走被催得緊的周鬱,衛許霽拎著周鬱買來的早餐返校。


    路上,衛許霽都能感受到同校學生落在她身上似有若無的、好奇窺探的打量目光。不過,都是旁人了,又與她有何幹係。


    知道一點前情的朋友——這裏特指路望今——嘰嘰喳喳問詢具體經過。


    “我們不是說好周五放學把他們圍起來打一頓嗎?你怎麽昨天下午就去了,這畢竟是在學校,再有理這樣直接打也不大好吧。”


    “好吧,主要是我沒能參與進去,好可惜,本少俠也想做行俠仗義見義勇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二十一世紀好漢,誒你聽過《好漢歌》嗎?北鬥七星那個。”


    “還有還有,你們聊了什麽那麽久,眼盲心瞎的教導主任沒讓你背處分吧?我聽說四班最後一排空了一圈,差點以為你也被封印了。”


    “對了,昨晚你不在,老王給我們開了一節班會,特鄭重地說校園霸淩的事,聽說今早還要開大會。”


    “周鬱最愛的女人,等會要是開會,我們兩個換換位置行嗎?我想和祝簡坐一塊……咳,探討人生。”


    “……”


    好吵。


    最近一年發生不少事,身邊的人成熟了許多,隻有路望今一如既往的話癆。


    衛許霽習以為常地把路望今的喋喋不休當作耳旁風,喝一口水,桌子上有五六張好心同學——這裏特指祝簡——給她預留的空白試卷,規整好,疊起來,夾在草稿裏。


    作業收到衛許霽這邊。


    衛許霽托著腮發呆。


    滿意伸出手在衛許霽麵前晃一晃。


    “抄嗎?”


    路望今眼瞼痙攣似的抽一下,欲言又止地看著滿意。


    “她昨晚都沒來,還要交作業嗎?”


    摸摸脖子,路望今為滿意的“喪心病狂”感到震驚。


    “而且,就我們的水平,哪裏夠這尊大佛抄啊?”


    她們的選擇少說扣十分以上,數學老師改完選擇,不用看填空,都知道不是衛許霽做的。


    就這種水平,衛許霽抄了就像是讓財神爺印假鈔。


    哈哈。


    滿意張張嘴,抱著試卷走了。


    路望今腦筋急轉彎,挨過來:“不對,滿意是不是想和你說說話啊?”


    衛許霽抿一口水,抻一抻眼皮,指指路望今身後:“你再靠近點,你天長地久的楓葉就該打碎醋罐,酸味要蔓延至惠斯勒雪山了。”


    路望今:!!!


    靠,這家夥的記憶力怎麽這麽好,去年九月的同人文還記得!


    社死社死社死社死!


    腦袋後伸過來一隻胳膊,圈住路望今的肩膀,往後一帶,拉到熟悉地懷抱裏。


    祝簡捏住路望今的下巴,附在路望今耳側,似笑非笑地說:“崽崽,別告訴我,你們在宿舍講題也會離得那麽近。”


    “沒有,我和她平常離海地兩萬裏還遠。”


    油嘴滑舌。


    祝簡鬆開她,繞回座位收拾書包。


    路望今不熟練的擠眼,逗祝簡,“祝簡簡,我很守1德的。”


    衛許霽看一眼祝簡,又很快收回。


    來收作業的滿意看一眼祝簡,若有所思。


    祝簡:……


    好八卦啊你們。


    ……


    早讀開始前,教室內的廣播響了,通知他們去匯報廳開會。


    衛許霽用濕巾擦幹淨桌子,再用抽紙擦一遍,在桌麵鋪好幹淨的草稿紙,趴在桌子上睡覺。


    祝簡小聲問:“你不去?”


    “不去。”


    昨天被教導主任強行教育了那麽久,衛許霽再不放在心上也覺得煩。


    所幸周鬱又不在,她才懶得裝一板一眼的乖乖女,聽那些亡羊補牢的假慈悲話語。


    “老師問起來,我該怎麽說?”


    衛許霽閉上眼,直白道:“不想去。”


    祝簡從兜裏拿出奶糖,放到衛許霽手邊,很上道的敷衍:“行,我就說你傷到睡眠中樞了。”


    教室裏的人稀稀拉拉走完,衛許霽閉著眼,百無聊賴地數周鬱。


    循環數到第二十七個周鬱,教室前門被人推開。


    衛許霽鬆懈的神經霎時緊繃,下意識通過步幅與呼吸頻率判斷來人,以做好被攻擊前的防禦準備。


    突然,意識到什麽,衛許霽坐直身體,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平靜的望向來人。


    “小鬱和我說,你肯定不會去報告廳開會,讓我直接來教室找你就好。”


    衛冉婷拉開路望今的凳子,坐下,把手提包放到腿上,溫和又歉疚地看著衛許霽。


    “我不太了解你,所以打電話問了她,你不要怪她。”


    衛許霽垂下眼簾。


    她當然不會怪周鬱。


    衛冉婷看她不說話,繼續道:“昨天是媽媽不好,沒有聽你說話,和別人一起欺負你,讓你受委屈了。”


    衛許霽偏過頭,不自在的將唇抿成一條直線。


    “小鬱告訴我,你一直在收集兒童套餐裏的玩具。”


    拉開手提包拉鏈,衛冉婷從愛馬仕手提包中拿出幾個格格不入的幼稚玩具,放到衛許霽麵前。


    “時間來不及,媽媽隻買到這幾款,你喜歡嗎?”


    視線克製的落到馬裏奧上,衛許霽遲疑許久,最終還是點點頭。


    終於等到衛許霽的回應,衛冉婷語氣輕快不少:“其實,知道你那麽生我的氣,我後悔,愧疚,又忍不住雀躍。”


    雀躍?


    衛許霽語文很差,卻也知道雀躍蘊含著“開心”的意思。


    嘴角捋直,衛許霽冷靜地抬眸看衛冉婷。


    衛冉婷慈愛的笑笑,說:“因為,這代表小霽從心底裏把我當作媽媽了。”


    衛許霽濃密的長睫忽扇。


    她問:“是周鬱讓我與你和好嗎?”


    “不是,是不稱職的母親在尋求女兒的原諒。”


    “好。我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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