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倩聽懂了。


    她喘著粗氣,問:“所以,你是氣他提起小衛,氣他覺得……小衛眼光不好?”


    周鬱沒說話,拿出手機看了看和衛許霽的聊天框,發了個委屈的表情。


    韓倩:天殺的戀愛腦。


    她就說周鬱不是意氣用事的人,她能看出霍克的用意,周鬱怎麽可能不明白?


    合著真是因為提到衛許霽才撂挑子的。


    韓倩勸她:“大導演都是這樣,脾氣怪,喜歡臨場發揮。”


    “和我沒關係了,訂票回家。”


    “你要是毀約,還想不想在這行幹了?”


    周鬱撩起眼皮,涼涼看她一眼。


    韓倩欲哭無淚,忘了,這位祖宗有能撐腰的金主。


    緊隨而來的是周鬱的兩個小助理,和霍克的助理。


    男人拘謹地站在四人對麵,先給周鬱道歉:“不好意思周鬱老師,霍導為了調動演員情緒總是說些難聽的話。”


    周鬱沒說話,打開購票軟件訂票。


    “周鬱老師,我們的拍攝還沒結束,不知道您什麽時候能調整好情緒,我們好回去繼續拍攝。”


    他比周鬱大,看起來不下三十,一口一個老師的叫著。


    周鬱淡聲說:“不拍了,另請高明吧。實在不行,你在街上抓一個回去複命。”


    “周鬱老師……”


    “噓。”


    有電話打來,周鬱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轉身,背對他們走遠了幾步,深吸幾口氣,調整好情緒,接起電話。


    周鬱溫聲說:“衛阿姨。”


    “是我。”


    兩個字,周鬱倏而笑起來。


    是她的小女朋友呀。


    她軟了聲音:“寶寶沒去上課嗎?怎麽用阿姨的手機打給我?”


    “在學校。”衛許霽神秘兮兮道:“昨晚我一個人在家很無聊,回了趟玉濱公館。”


    周鬱點頭:“嗯,我知道。”


    “接下來的你就不知道了,母親建議我搬回學校住,現在過來給我辦手續。我想再同你商量商量。”


    “商量什麽?”


    “商量我要不要住宿舍。”衛許霽踢著踢腳線,無可奈何地歎氣:“我想去找你,想陪你拍戲。可我還要考試……好多考試。”


    周鬱眸色暗陰沉,想起霍克的話,心情又壞起來。


    還好長生今天沒在,不然她肯定要生氣,把霍克按著打一頓都有可能。


    到時候是趁亂踢一腳還是踢兩腳好呢?


    好難選擇啊。


    周鬱收起思緒,考慮了一下,還是先解答衛許霽的問題:“這個取決於你,你想住宿舍嗎?”


    衛許霽又在踢踢腳線:“不想。”


    她住過幾天,就在周鬱第一次吻她,她接受不了,和周鬱冷戰,結果周鬱把她送進學校的那幾天。


    全然陌生的環境。


    她像個幽靈一般存在。


    教室裏,除了路望今孜孜不倦地和她講話,沒人理她。偏偏路望今和祝簡不住宿。隻有她一個人。


    她想著異世界的宮錦,想著強吻她的周鬱,自發生成一個對外的隔膜,將一切隔絕在自己之外。


    那幾天,衛許霽安靜到讓室友忽視她。


    室友們躲著宿管聊天,將青春期的隱秘心思輕輕掀開一角,共享一個秘密。


    而衛許霽連窺探的心思都沒有。


    和沒興趣的人住在一起,很沒意思。


    周鬱輕聲哄她:“那就不住。”


    衛許霽看了眼守在她旁邊的龐喜,悶聲道:“會不會太不獨立了?”


    似乎,她太黏周鬱了些,周鬱不在,就在黏周鬱的房子,周鬱的床。不大好。


    尾音嵌著鉤子,有些飄,是在撒嬌。


    周鬱說:“那我不拍了,回去陪你,好不好?”


    衛許霽十分心動,但她要做個不打擾周鬱工作的好女朋友,隻能拒絕:“你好好拍戲嘛,我去住校,適應適應。等周末,我放假就去看你,去探班,可以嗎?”


    周鬱舌尖抵著上顎,到底沒有告狀。


    “好,那我等你。”


    轉過身,勸說大隊又多了兩個人。


    是周鬱在試鏡時見過的編劇和製片人。


    頭疼。


    為了女朋友。


    沒等幾人勸說,周鬱擺擺手,疲憊地說:“拍,霍導想怎麽拍怎麽拍,回去吧,我馬上過去。”


    編劇又說了幾句是他覺得周鬱比原定的演員更適合女主,霍導對周鬱並不是為難,而是考驗。


    周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自己冷靜了一會,周鬱緩步走回去。


    柔柔等在門口,將牛奶燕麥粥遞給她:“姐,粥涼了,你要喝點嗎?”


    “等她拍完再喝。”


    韓倩接過,拿扇子給周鬱扇風,燥熱的空氣呼到周鬱臉上。


    教室裏,霍克在拍其他人。


    見周鬱回來了,霍克毫不客氣道:“沒能耐耍什麽脾氣。”


    周鬱眼都沒抬,在韓倩緊張的目光裏,拿過粥,喝了幾口。


    韓倩鬆口氣,忙不迭繼續扇風,附耳小聲說:“為了藝術,為了拿獎,咱們忍忍。”


    周鬱扯唇冷笑。


    在其他人不懷好意的打量與揣測裏,周鬱一言不發地喝完了整杯粥。


    霍克晾夠了周鬱,讓化妝師給周鬱補妝,不忘挖苦:“不是撂挑子不幹了嗎?怎麽又回來了?我的劇組,不是什麽阿貓阿狗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周鬱展顏一笑,問:“我演佩池,對嗎?”


    霍克突然啞火了。


    周鬱又說:“那我就照佩池演了。”


    霍克搖頭:“不,不,是朱若穀。”


    周鬱沒再說話,推敲著朱若穀的性格,按照霍克的要求拍完了定妝照。


    順利的不像話。


    對於霍克那樣吹毛求疵的怪導來說,這樣的效率簡直是高效。


    霍克很滿意周鬱的可塑性,招呼周鬱過去。


    周鬱沒動,戴上耳機聽歌。


    霍克臉黑下來,又發表了一通內含為“導演統籌全組,是劇組皇帝”的話。


    周鬱推了推韓倩:“該讓皇帝改聖旨了。”


    韓倩沒聽懂:“什麽?”


    “合同,我簽的女三,少拿了好多錢,給我改回來。氣都受了,錢我得拿到。”


    周鬱用霍克能聽到的音量,說:“朝令夕改,狗皇帝。”


    狗皇帝霍克:……


    還沒來得及改合同,大老板下來視察工作了。


    沒錯,江璨徇私枉法來找周鬱了。


    江璨熟稔地和周鬱寒暄:“周小姐,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


    她忽視其他人精彩紛呈的神色,“我仍是那句話,隻要你願意來,我和你簽你s約。”


    周鬱:……


    成年人好難。


    生活好難。


    病人都是紮堆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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