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鬱,我餓了。”


    “周鬱,我想吃茶點。”


    “周鬱,我哪裏做錯了嗎?”


    “周鬱,我想吃早餐,我沒帶錢。”


    衛許霽不確定自己哪裏惹到周鬱了,可能是她不太禮貌的動作,可能是她踢倒了周鬱的椅子。


    如果是這些的話,確實是她不好。


    “周鬱,你理我。”


    “唰”


    門一下子被拉開了。


    周鬱神情冷淡,遞給衛許霽一張銀行卡:“密碼你知道,自己打車去吃,實在不放心,就去找韓倩。”


    衛許霽沒接,拉住周鬱溫涼的胳膊,鄭重道:“雖然不知道你在氣什麽,但應該是我做錯了。周鬱,對不起。”


    好一個“應該是我做錯了”。


    周鬱磨了磨後槽牙,“你剛才想叫誰,師什麽,你在透過我看誰?”


    宮錦什麽時候有她這麽好說話。


    別說衛許霽用鞋踩她的,單論衛許霽踢她椅子那一件事,宮錦都能把衛許霽打一頓,再罰抄兩個時辰的書。


    哪會像有人情味的周鬱,不但沒生氣,還給衛許霽按摩。


    就這,衛許霽居然還在念著宮錦。


    千算萬算,沒算到是這個原因的衛許霽:……


    她心虛地吞了口口水,手往下滑,抓著周鬱的衣角搖了搖:“周鬱,這個我能解釋,你剛才訓斥我的那一句太像她了,我一時……一時沒分清。”


    這個解釋還不如不解釋。


    如同火上澆油,周鬱的火燒的更旺了。


    衛許霽扯出一個無害的笑,希冀周鬱能把這件事放掉。


    周鬱氣笑了,拽著人進了房間,把人摔到床上。


    心思單純,每次看偶像劇看到拉燈情節就被衛冉婷送回臥室的衛許霽,完全不知道這個舉動有多曖昧。


    她躺在周鬱床上時隻有一個反應——好香,好困,想睡。


    於是,在周鬱準備和她長篇大論時,被遲來的睡意拉扯的衛許霽連打了兩個哈欠,眼角都沁出晶瑩的淚。


    周鬱:……


    她真是瘋了。


    和小師妹氣什麽,是她不如宮錦,才讓小師妹一直惦記宮錦。


    再說了,小師妹今天都沒如之前那樣直愣愣的說“不如她半分”,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周鬱強壓下心中的怒氣,“困了?”


    衛許霽蹭了蹭被子,用被子把自己卷起來,含糊的說:“好困~周鬱,是我不好,請你原諒我,可以讓我在這睡一會嗎?昨晚沒有睡在你旁邊,我醒了八次,現在好累。”


    周鬱怕冷到她,調了空調溫度。


    原本想要出去再冷靜一下,走到門口,想起什麽,她又折返回來。


    周鬱跪在床邊,俯下身,看著小師妹精致的側臉,輕聲問:“是周鬱對嗎?在周鬱身邊你能睡得更好,而不是她。”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開始顫抖,帶著乞求,似乎怕衛許霽戳穿她這不切實際的幻想。


    可她太想在故人衛許霽麵前勝過宮錦了,哪怕就一項。


    如果讓周鬱的那群朋友見到她這近乎卑微的態度,大概都會驚掉下巴。


    誰能想到,平日裏雲淡風輕,對一切不爭不搶,習慣擺爛躺平的周鬱,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麵。


    隨著周鬱的靠近,熟悉的安心的雪鬆味將衛許霽籠罩在美妙的幻境裏。


    周鬱說話時幾乎是貼在衛許霽的耳側,衛許霽再困也聽得清楚,撩起眼皮,幹淨無邪的瞳孔仿佛有鎮定劑,讓周鬱焦急的心情平緩下來。


    衛許霽下了判決令,一字一句道:“是周鬱。”


    衛許霽看到周鬱眼睛霎時亮起來,像個得了糖果的小孩。


    茶色的眼睛裏泛著琉璃的光彩,比西海的鮫人淚還璀璨。


    她愛惜地摸了摸周鬱的眼皮,指尖無意間撥弄周鬱的鴉羽,心顫了一下,竟然失了言語。


    周鬱等她摸夠,不含情欲地親了親小師妹的指尖。


    小師妹沒抗拒,隻是看著她。


    周鬱再次認識到自己的卑劣,自己的欲壑難填。


    衛許霽一步步的退讓在養大她的胃口,她知道這樣下去注定會失控,可她沒有提醒羔羊一樣的小師妹。


    她呢喃著:“隻看到我吧。”


    一些迷霧又被撥散了些。


    “你喜歡我。”


    衛許霽說的是肯定句,她看到周鬱的瞳孔驟縮,心裏更確定了幾分。


    剩下的話有些難以啟齒,她猶豫很久,才說:“我是有些喜歡你的觸碰的。”


    那個吻,她後來夢到過很多次。


    但同樣的,她也夢到過很多次師姐。


    人可以同時愛上兩個人嗎?


    衛許霽之前用來問周鬱的問題,現在用來自己。師姐說,畫本子裏的男子總是三心二意,她最厭煩朝秦暮楚朝三暮四的人。


    衛許霽確定,她不願做師姐厭煩的人。


    她不討厭周鬱,相反,作為朋友,她很喜歡周鬱。


    和周鬱相處起來很舒服,她總能找到對方更喜歡的相處方式,會注意到對方的各種習慣,會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


    剛認識時,衛許霽還驚奇周鬱怎麽那麽多朋友,現在,衛許霽才意識到,沒人會不喜歡周鬱。


    自從她搬過去後,周鬱多久沒進行過正常社交了?


    某個晚上,衛許霽看著天文望遠鏡裏的北極星,隨口問周鬱:“你怎麽不和朋友出去玩了?”


    陪她喂蚊子的周鬱漫不經心地答:“想陪你。”


    “我不需要你陪。”


    “我需要。”


    周鬱又補一句:“我需要你。”


    隻這一句話,就讓衛許霽觀察十多分鍾的北極星黯然失色。


    周鬱是她現在唯一一個朋友,是完全不同於師姐們的人,是她不忍心傷害的人。


    可她現在不得不傷害周鬱。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衛許霽閉上眼睛,不敢看周鬱:“我心裏有旁人——就是你討厭的那個。”


    這樣周鬱就不會越界了吧。


    沒人會喜歡一個心有所屬的人。


    這是不道德的。


    而周鬱恰巧是個道德感極高的人。


    唇上傳來冰涼柔軟的觸感。


    衛許霽詫異地睜開眼,就見她心裏的“道德標兵”,正在吻她,比上次更強勢,橫衝直撞,帶了些不管不顧的意味。


    “沒關係,反正她不在,你愛我也是一樣的。愛我吧,衛許霽,我比她更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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