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童?”


    衛許霽錯愕地指著自己。


    便宜姐姐早在兩年前就警告過她,說國內的法律裏寫著公民年滿16周歲就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借此警告衛許霽不要做違法亂紀的事。


    怎麽想她現在都不可能還是個兒童吧。


    衛許霽像隻跳腳的貓。


    “我都十八了,十八!在話本子裏,我這個年紀都已經及笄三年了!”


    衛許霽所說的話本子是宮錦師姐在山上無聊時看著解悶的。


    周鬱也想到了這一茬,笑意收斂。


    目光一錯不錯的盯著小師妹尚且青澀稚嫩的麵孔,她不疾不徐道:“兒童文學並不一定是隻能給兒童看的,我剛才不也在看嘛。我不但看兒童文學,我還看兒童劇。”


    這個說法取悅了衛許霽。


    衛許霽收起張揚的刺:“真的嗎?”


    “真的,餓不餓?要不要再吃點?”


    周鬱拉著衛許霽坐過來,給衛許霽盛了一勺粥。


    衛許霽雖然滿心不情願,但還是勉強應下,探過身去,嚐了一口。


    和早上吃的無甚差別。


    她挑剔開口:“我還想吃一個小籠包。”


    周鬱無有不應,夾了一個喂給小師妹,笑著打趣:“那我別吃了,全留給你。”


    清冷的雪鬆味隨著周鬱的不斷靠近,慢慢攀上衛許霽。


    衛許霽往後退了退。


    “怎麽了?”


    耳邊是周鬱自然而然的關切話語,衛許霽不好意思說是在吃她朋友的醋:“有點兒冷。”


    “這邊正對著出風口,當然冷。”


    周鬱拿過她昨晚蓋的毛毯,披在小師妹身上。


    讓人上癮的雪鬆味更加濃鬱,將衛許霽包圍其間。


    得不償失的衛許霽:……


    她岔開話題,試圖用正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找好表演老師了,金寶說是表演學院的教授,國家一級話劇演員。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周鬱咬了一口小籠包,確實如小師妹所說,餡料的味道和她上次帶小師妹吃那一家很像。


    “不是說讓我媽去找嗎?”


    衛許霽沒接話,裹著毛毯往後退了退,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書脊。


    “我應該都有時間,你根據老師的時間看著安排就好。”


    “應該是什麽意思?”


    “應該的意思就是,如果我不答應別人的邀約,和其他人出去玩,那我就是一個二十四小時完全自由的閑人。”


    小師妹仍舊一頭霧水。


    周鬱從外套口袋裏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界麵,遞給她。


    衛許霽接過,食指不小心擦過周鬱的掌心,心髒劇烈跳了兩下。


    周鬱沒發覺,從容不迫的繼續吃飯。


    衛許霽回味著指尖冰涼的觸感,莫明覺得有些不對勁。沒等她想明白,注意力就被聊天界麵裏大片的未讀紅點,和99+聊天框所吸引。


    她看了眼低頭吃東西的周鬱。


    周鬱教養很好,吃東西並不著急,細嚼慢咽,姿態優雅。可偏偏兩頰微鼓,專心嚼東西的樣子像極了隻倉鼠。


    和師姐一模一樣。


    衛許霽收回視線,所以,周鬱的意思是讓她點進去看看。


    衛許霽隨意點開一個,三天的時間裏,對麵陸陸續續發了十幾條,都在問周鬱有沒有時間去射箭。


    射箭,周鬱還會射箭嗎?


    金寶查到的資料裏沒有寫。


    周鬱也沒有說過。


    隻是聽她閑聊時提起過,她在體育方麵很有天賦。


    這些天的接觸下來,衛許霽發現周鬱是個很別扭的人,對自己尤其不坦誠,每次都把自己的真實喜好包裹在最裏層。


    因此,“周鬱會射箭”這個消息,讓衛許霽微妙的體驗到一種拆盲盒的樂趣——雖然她現在還不懂什麽叫“盲盒”。


    期待又忐忑地點開另一個,是在問周鬱有沒有時間去爬山。


    接下來點開的兩個都是在問周鬱去不去聚餐喝酒,還特意說明了是純女局,都是彼此認識的朋友,周鬱不用喝,到場吃頓飯,見個麵就行。


    衛許霽又開始自閉了。


    周鬱朋友好多啊,原本還以為周鬱的朋友隻有宋喬菲那幾個。


    衛許霽心虛的看了眼周鬱,見她吃得開心,點開和裴晏初的聊天框。兩人並不常聊天,大多是打語音電話,一打就是十多分鍾。


    真是好朋友。


    衛許霽將手機扣了下來,也沒還給周鬱:“你很忙。”


    周鬱從這三個字裏感受到小師妹強壓的火氣。


    周鬱:???


    誰又惹她了?


    這脾氣比不合格的炮仗還容易炸。


    真不理解。


    她用白瓷勺舀了勺粥,慢慢吹涼,一邊喝粥,一邊腦子轉得飛快,喝了兩口,想明白小師妹是“第一”的地位受到挑戰,生氣了。


    周鬱挑了個盡量不逗她的回答:“圈子多,認識的人也多,算不上真正的朋友,都不怎麽重要。”


    她們不重要誰重要?


    當然是衛許霽最重要。


    衛許霽被順完毛,心裏舒坦多了。


    就是嘛,她爭不過從小陪宮錦師姐長大的青棠師姐,還爭不過隻會陪周鬱玩的普通朋友?


    “老師的時間我會安排協調。對了,”衛許霽頓了頓,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很擅長那些運動嗎?”


    “對,我在體育項目上有點天賦,不少教練都想舉薦我去國家隊。”


    這話在外人麵前聽來是炫耀,但衛許霽不太了解國家隊,隻當周鬱在謙虛。


    衛許霽喉嚨有些癢:“那你怎麽不去?我記得你說過,你對體育是有些興趣的。”


    “我身體不好,去不了。”


    周鬱語氣平淡,沒有絲毫失落。


    她帶著記憶出生,知道自己身上有基因鎖。她從小就會沒有規律的暈倒,根本沒辦法參加大型賽事。


    試想,馬上要到她上場了,攝像機打到她,她卻突然暈過去,在眾目睽睽之下,頭發變白再變黑,多恐怖。


    說不定等她醒來後就已經躺在實驗室的鐵床上,即將被切片研究了。


    不過,暈倒這種情況以後應該不會發生了。


    周鬱空著的左手暗自握了握,血液裏曾經因靈力流動而沸騰的感覺已經徹底消失。


    她笑了笑,輕聲道:“衛許霽,等有時間,你願意陪我去嚐試那些運動嗎?”


    衛許霽勉強壓下要揚起的嘴角,含蓄地點點頭。


    不錯,這才是最好朋友該有的待遇。


    那她勉為其難原諒周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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