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屋頂,高度剛好能看見隔壁巷子來了很多警察。


    警察似乎很多,她看到警察中有大肚腩的李警官,他神色麻木,站在邊緣,事不關己地交叉抱著手臂。


    憑她耳力,隻能聽到有人在吵,具體吵什麽,聽不清。


    “他們在幹嘛?”


    “人口調查,剛好調查到隔壁街道。”


    警察不是接到報案才去的,他們來做人口調查。


    由於最近接到多宗汙靈襲擊案件,事態越來越嚴重,南城上層領導決定展開行動自查。


    人口調查和人口普查不一樣,調查跟抽樣差不多,抽到哪一條街,就檢查哪一條街上的人口。


    看是否跟登記在案的有出入。


    今天是第一天,上麵的領導來做做樣子,給予“指導”。


    結果抽到的這條街道,恰好出了情況。


    有一對夫妻無法提供證件。


    周圍鄰居都能證明他們住在這裏很久了,但他們剛好證件都丟失了。


    “那他們為什麽要吵。”本來有證件的,去補辦就行。


    遲柏捂她嘴巴,專注道:“噓,我在聽。”


    玄清芯腦袋被他圈住,動彈不了,隻好抓緊他衣服,也認真聽。


    旁邊幾個鄰居也站到家裏陽台,或打開窗偷聽。


    他們很快注意到遲柏和玄清芯兩人站著的高度。


    好些人不禁嘖嘖,覺得這對戀人真黏糊。


    隔壁婆媳討厭他們,則直接多了,“呸,狗男女。”婆媳倆對沒有占到任何便宜耿耿於懷,看哪哪都不順眼。


    玄清芯被遲柏捂住嘴的時候,眼睛也捂了,他手掌太大,她隻能掰開他手指,從指縫看熱鬧。


    指縫看東西,能讓視線聚焦。


    她目光落在巷口的另一端,看熱鬧的人群中,有兩個人莫名吸引她。


    那兩個人麵無表情,長相普通,衣服也是尋常人穿的耐磨布料,毫無特色可言。


    但她就是注意到了,不明白為什麽,又特別在意。


    在海島上,玄清芯說自己能力是“往生”,其實也沒說錯,隻不過這是她天賦其中一種體現。


    她對死氣感應,比其他人敏感。


    玄清芯有種直覺,那兩人有問題。


    “遲柏,你能用精神力掃一下那兩個人嗎?”


    遲柏順著她指頭方向看去,快有上百米的距離,“掃不到。”


    玄清芯還是一直盯著。


    “我的精神力不是萬能的。目前做不到。”能抵抗迷霧誘惑和識別附近骸蟲的級別和方位,已經是他目前極限。


    掃描範圍大於百米,無能為力。


    “你有沒有覺得那兩個人很奇怪?”玄清芯自問自答,“我覺得,他們不是活人。”


    “你為什麽這麽說?”


    “不……不知道!”突然說別人不是活人,好像太冒昧莽撞了,玄清芯改口:“可能是我弄錯了。”


    遲柏不認為她弄錯,“你在這裏,我去探探。”


    他拿著兩把骸器和魂器,身輕如燕飛躍屋頂,百米距離,僅用時三四秒。


    那兩人隱藏人群內,不仔細看,無法分辨出來。


    玄清芯指出來後,遲柏注意到兩人膚色比一般人蒼白,且帶著淡淡青色。


    別人會動來動去,即使不動,眼睛也會眨。


    他們沒有,眼皮一動不動,神色木訥。喉嚨沒有吞咽,胸口沒有起伏。


    太詭異了。


    活人該有的特征,他們都沒有。


    遲柏逼近,殺氣直衝他們而去,他們終於抬起頭。


    其中一人舉起手,徒手捉住遲柏骸器。


    玄清芯心驚,遲柏雖然沒告知過她具體實力等級,但保守估計能有六級,不然他壓製不住五級骸蟲。


    之前那隻會噴腐蝕水球的五級“金龜子”,他也具備單獨擊殺能力的。


    不過有他們輔助,能更快解決而已。


    玄清芯暗暗焦急,遲柏問都不問直接攻擊,真的發現了什麽嗎?


    她想下樓,才發現自己被遲柏留在屋頂,小心往下看了看,屋頂到閣樓陽台的高度,本來隻有三米左右。


    一陣暈眩襲來,三米高度突然變得難以逾越。


    玄清芯才知道自己原來畏高的,爬山、坐升降台,甚至站在屋頂那麽久,都沒太大反應。


    直到要自己爬下去,腿便軟了三分。


    突然佩服跑酷的人,沒有翅膀,沒有天賦,全靠一身肌肉和勇氣,就能在樓梯間跳躍玩耍。


    玄清芯摸摸口袋,兩手空空。


    怕遲柏會有意外,她不能待在屋頂,唯有給自己打氣,“我已經是一級體賦者了,跳下去,不會有事的,可以的。”


    一級體賦者,相當於體育生體質,而且是那種經常鍛煉的體育生。


    雖然力量、速度仍是普通人範圍,但比疏於鍛煉的普通人要好很多。


    “跳吧跳吧,跳到陽台上就好。”


    玄清芯在褲腿擦擦滿是汗水的水,雙腿微屈。


    準備跳。


    再看看下方。


    算了,她不能冒險,這也是為了不給遲柏增加不必要的支出,跳斷腿就不好了。


    她背過身,趴下,決定一步步挪。


    遲柏亮出武器,群眾哇然散開,他們動作迅速,熱鬧都不看了,本能就是跑。


    他們不明白從天而降的男人為何要對著兩人砍,可吃瓜群眾要有瓜眾的自覺。


    時刻處於未知危險性的社會環境下,隻要眼睛看到了危險,使勁跑就對了。


    周圍迅速清空。


    遲柏神色凝重,握骸器的手用力,劍鋒竟然無法壓下去。


    他的武器連五級“金龜子”堅硬頭殼都能破,現在連一個人的手破皮都做不到。


    他凝神,精神力灌入尖刀,尖刀多了一道看不見的刀鋒。


    那人感覺到危險,立刻收起手,退後。


    尖刀往下一劃,路麵被劃出一道深痕。


    沒砍中,遲柏追擊上去。


    對方一點不想跟遲柏對上,可遲柏動作太快,攔截住他的去路。


    攔截到的人是個男人,近看皮膚更難看了。


    他說話有股口音,“你為何要對付我們。”


    這句話被說出來時,遲柏踢飛了人。


    男人“砰”的撞到牆角,掉皮的牆體撲起粉塵。


    “我們沒得罪你。”


    還能說話,證明沒事。


    遲柏居高臨下,舉起骸器。


    那人連忙使用天賦,周身多了層薄薄的盾,“蟲捕者,是你惹我的,是你惹我的……”


    遲柏人狠話不多,揮刀劈過去。


    這一刀,有破“萬法”的作用,變異精神力就像超強buff,隻要這個人的天賦沒強過他精神力,他都能破。


    天賦盾就跟紙糊一樣,輕易被刺破。


    “不可能,我加強了十倍的盾不可能被破,你是誰,你一定作弊了。”


    男人難以置信,他知道自己不是戰鬥型,所以特意將盾往防禦和防窺的性能方向靠攏。


    可是為什麽會這樣?


    他崩潰地扯頭發,控訴遲柏天賦有問題。


    遲柏:“……”有什麽不可能的,天賦本就隻是人類對另一種力量的運用而已。


    強弱完全取決於使用者。


    對付傻逼,遲柏更不願意浪費口舌。


    反手握刀,在遲柏即將處決這位盾天賦者時,旁邊竄出另外一個人,趁機偷襲遲柏,


    他速度極快,手持骸器直奔遲柏後腦勺,這人穿著中性衣服,胸前微微隆起,能看出是個女人,身材矮小。


    在靠近遲柏兩步外的地方,她高高躍起,狠辣地往遲柏後腦勺刺去。


    遲柏微微側身,偏頭輕鬆躲開了襲擊武器。


    對方動作快,遲柏更快,撬棍骸器出現在他另一隻手裏,往上挑,直直對準女人眼睛。


    被尖銳的撬棍懟中可不是開玩笑的。


    女人像受到驚嚇的鳥,半空強行折返,快得周身氣流急轉,出現音爆聲。


    好強,這個人究竟哪裏冒出來的。


    他們調查過,附近隻有兩名等級不算高,參與蟲捕活動不算久的銀灰蟲捕者。


    為什麽會恰巧有那麽厲害的天賦者出現。


    而且這麽年輕,還能精準發現他們。


    女人努力想,想不出南城蟲捕者中,有這麽一個人。


    接下來遲柏的進攻,是她打死沒料到的。


    撬棍離開遲柏的手,自動追蹤,女人根本反應不過來,就被釘到牆上,高速移動天賦,麵對變異精神力,慘敗。


    “啊……”她的手,手被釘死了。


    濃稠的黑色液體緩緩從傷口處流下,事情非常明朗,不是人。


    玄清芯直覺是對的。


    遲柏冷漠瞥了眼,舉起尖刀,先對盾天賦者下手。


    女人大力掙紮,“不要……我們離開,我們願意給你錢……蟲捕者,我知道你們喜歡錢,我給你錢。”


    遲柏的尖刀沒有任何遲疑,刺進男人額頭中心。


    流出來的血跟石油差不多,有刺激性臭味。


    遲柏刀尖進一步推進。


    男人還死不了,慌忙掏出貝斯存放器,拿出管製武器,槍口對準遲柏。


    男人麵目猙獰大喊:“死吧!”


    槍口射出一枚獨頭霰彈,這是一根機械師改造過的槍,多發小子彈自動拐彎。


    自動鎖定遲柏。


    遲柏:“……”


    如果是其他人,改造武器的霰彈對他確實有威脅。


    他相反,他能用變異精神力控製。


    霰彈全部拐回男人那裏,穿透他頭顱、心髒。


    男人被燙到一樣,滾在地上大喊大叫,他明明沒有痛覺了,為什麽那麽痛。


    遲柏試著用精神力摧毀他身體,效果似乎不錯。


    撕心裂肺的痛叫,終於引來附近的警察。


    兩位被派過來查看情況的年輕警察舉起遠程武器,“你們幹什麽?”


    他們無法判斷誰對誰錯,但一對男女像極受害者,傷口處的黑色血液接觸空氣後,漸漸變成紅色,似重傷狀態。


    而遲柏殺氣騰騰,生人勿近。


    自然而然的,警察的槍口瞄準了遲柏。


    遲柏臉色冷峻,對警察的錯誤判斷非常不滿,“我是蟲捕者。”


    “蟲捕者就能胡亂攻擊人嗎?”


    “我沒有胡亂攻擊。”


    “放下武器,我們再來談。”


    “我放下武器,這兩東西逃走,你負責任嗎?”遲柏不想擔責,他作為蟲捕者,已經做了該做的。


    可這兩位白癡警察,沒有經驗,覺得城內不可能遇到比骸蟲汙靈更危險的東西。


    於是他們再次警告,“是的,放下武器,有什麽事,我們能處理。”


    既然警察說能負責,遲柏幹脆放任不管。


    除了他在乎的幾個人,其他人的性命都不在他擔心範圍內。


    遲柏嘴角似笑非笑,淡漠地收起尖刀。


    玄清芯從前沒見過他那樣的表情。


    她才剛從屋頂爬下來,報案、谘詢張願平、一係列做完,遲柏那邊戰鬥進入尾聲。


    本要宣布結束的,因為兩個愣頭青警察,以至於即將功虧一簣。


    “遲兄弟,殺了那兩個人。”李警官入行那麽久,第一次跑那麽快,邊跑邊喊,“遲柏,遲柏,殺了他們。”


    兩位警察滿臉困惑。


    遲柏倒沒意氣用事,刀芒掠過男人頸項,遇到一點阻力,無妨。


    隻不過消耗些精神力。


    頭顱斜著與脖子分了家。玄清芯靠近的身影微微一頓,保持點距離。


    兩位警察看到那血液顏色後,嚇得打哆嗦,還有什麽不明白,那兩個是怪物,不是人,他們悔得臉青。


    等遲柏轉身要對付另一個,釘牆上的,隻剩下一隻手,人逃了。


    遲柏甩了甩尖刀的血,不關心逃掉的人。


    兩位警察說他們負責的,大庭廣眾許下的承諾,無法反悔。


    視線觸及玄清芯踩著拖鞋的腳,凍得像一個個小蘿卜,衣服外套也沒穿。


    他皺眉,脫下有點舊的居家外套,披在她身上。


    “不要感冒。”


    浪漫關心是不可能的,玄清芯領會遲柏直線思維,不能感冒,費錢。


    “謝謝。”


    遲柏點頭。


    兩位警察口舌不清地問李警官:“他們什麽……東西?”


    “人芒。”玄清芯回道,剛剛谘詢張願平才知道的,除了血液顏色不同,一切特征跟正常人一樣。


    張願平之前說過人芒腦子不太好使。


    可如果轉化前比較聰明,轉化後,跟普通人智商其實沒多大區別。


    用智商換實力,玄清芯覺得能做出這個決定的,再聰明,也有限。


    李警察快氣死,殺了人芒,他們同組人全立大功。


    兩個莽撞鬼,徹底攪黃了他今年加薪的可能性。


    殺一逃一,功勞不能抵掉過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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