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困難,本公子知道。”


    成蟜拍著燕使的肩膀,像是個寬厚的長者,在安慰出門在外受欺負的後輩,為他撐腰道:“燕趙之間的爭端摩擦,多以燕國戰敗結束,這怪不得燕國,怪就怪這麽多國家,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助燕國。”


    “不過,從今天開始,燕國上下再也不用擔心,趙國若是再欺負燕國,秦國第一個不答應。”


    趙使坐不住了。


    成蟜就這麽當著他的麵,詆毀趙國,還要挑起燕趙戰事。


    他再不說些什麽,怕是不用回到趙國去了。


    趙使嚴厲道:“公子是要挑起燕趙戰事,從而看到燕國滅國嗎?”


    “亦或者是,秦國要再與我趙國大戰一場,替上躥下跳的燕國找回場子?”


    氣氛到了如此地步,倒是絲毫都不奇怪。


    前不久的戰事,除了齊國沒有直接參與,其他六國全都下場了。


    大家剛剛打完仗,就聚在一起,想要和和美美的結束談話,那是不可能的。


    隻是,成蟜直接越過了前半場的表麵和氣,直接燃爆了全場所有的矛盾。


    韓使瑟瑟發抖地跟在成蟜後麵,一句話沒有,所有的態度,都是追隨著成蟜的態度。


    楚使和魏使,剛剛被趙使怒懟。


    此刻,也樂得見秦趙掐架。


    齊使就更不用說,反正怎麽吵,怎麽鬧,都和齊國沒有關係,他就是在局外看戲的。


    作為看戲的人,自然是希望唱戲的越熱鬧越好。


    成蟜不急著回答趙使,而是轉頭看向燕使,詢問道:“趙使的話,燕使怎麽看?”


    我不想看!


    燕使內心直呼救命,他來秦國不過是走個流程,表達一下對秦國的友好。


    以備將來有需要的時候,可以請秦軍出兵,攻打趙國,解救燕國危機。


    從來沒有想過要和趙國這個強大的鄰居,一直往死了打。


    心聲注定不能說出來,燕使麵部五官,痛苦地擠在一起,道:“燕國不是趙國的對手,若是按照公子的吩咐,恐怕要不了多久,燕國就亡國了。”


    他是誇張了些,但也沒有誇張太多。


    燕趙是經常打仗,還經常戰敗,燕國依舊沒有亡國。


    那是因為燕國每打完一場,都要休養生息一段時間,而不是像成蟜說的這樣,接連不斷的打。


    不過,燕使還是有些期待的,他抬頭看著成蟜,若是秦趙死磕,燕國當然能夠衝上去,在趙國身上撕下來一塊肉吃。


    這些個使者,他們心中的小心思,不會因為背後國家實力的強弱,而有多有少。


    所有人,都有著說不清的花花腸子。


    都想著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利益。


    若是秦趙持續作戰,那麽他們就能夠從中謀取巨大的利益。


    再不濟,如齊國那般,大軍不出境,但可以做糧草生意,大賺一筆。


    成蟜置身在眾人的目光下,就如同被一群惡狼圍著。


    他忽略掉周邊所有人的存在,附耳在小扶蘇的小嘴旁邊,時而麵色凝重,時而點頭微笑。


    過了一會兒,成蟜直起腰來,笑眯眯地看著眾人。


    他抓起扶蘇繈褓垂下來的帶子,渾不在意地擦掉臉上的口水,道:“我家長公子說了,上天有好生之德,秦國行事理應仁德為先,絕不是兵戈相向,不可妄動兵事。”


    “大家可以放心,燕趙之戰,秦軍絕不會加入。”


    聽到仁德二字從成蟜嘴裏說出來,其他人的下巴都險些掉下來。


    趙使的麵部表情最為豐富,臉上的每一條神經末梢都在活躍,拖動每一塊肌肉在瘋狂地跳動。


    他忍不住想要痛罵成蟜,遠的有長平之戰,近的有成皋之戰,秦軍說仁德,簡直是臉都不要了。


    成蟜左右轉頭,找到說完話就隱藏起來的韓使,拽著對方的袖子,把人拉到前麵來,說道:“燕使不要害怕,讓燕國一國之力對抗殘暴趙國確實困難重重,秦國也確實不能夠派軍外出,這都是長公子的意見。”


    成蟜抱著扶蘇,往前麵送了送,把所有責任撇得幹淨。


    他先後拉起燕使和韓使的手,把它們放在一起,道:“本公子特意為燕國請來了幫手,在燕趙作戰期間,韓國會持續不斷地向趙國發起攻擊,幫助燕國減輕壓力。”


    “韓國焉敢如此?”


    趙使大驚出聲,旋即明白過來,這是成蟜的威脅。


    燕國也好,韓國也罷,他們都是成蟜手中的劍,用來削弱趙國,圍困趙國的利劍。


    兩國弱小,即便是與趙國衝突,也是一戰過後,退而走之,絕無可能一直打下去。


    成蟜許諾兩國重利,使得他們共同攻打趙國,用心何其險惡!


    他怒視著成蟜,雙目用力睜開,心中早已是排山倒海的怒火。


    但是,在看到成蟜那風淡雲輕的笑容後,不由得生出幾分退意和恐慌。


    趙使話到嘴邊,語氣陡然弱了幾分,質問道:“公子是要挑起天下大亂嗎?”


    “各國剛剛經曆一場戰事,百姓經受無辜傷亡,流離失所,而今又起戰端,秦國就不怕天下百姓唾棄嗎?”


    成蟜抱著扶蘇轉過身去,背對趙使,用手掌護住小扶蘇的腦袋,不滿道:“趙使這麽大聲幹嘛,嚇到了長公子,你擔待得起嗎?”


    趙使深吸一口氣,他自認為已經很克製了,並沒有用很大的聲音。


    然而,麵對成蟜的故意刁難,他是敢怒不敢言,隻好再次壓低聲音:“秦國操縱戰事,必定會使得天下百姓唾棄,還請公子三思而行。”


    “哪裏的百姓?”成蟜側回身子。


    “天下的百姓,各國的百姓。”


    “可我,是秦國的公子。”


    成蟜看著趙使,輕輕搖頭,有些遺憾道:“我隻需要對得起秦國的百姓即可,這天下各國的百姓,自有各國朝堂負責,由爾等高高在上的貴族負責,輪不到本公子頭上。”


    “又或者,各國願意將自己的百姓,送入秦國,讓他們成為秦國的百姓,本公子自然會對他們負責。”


    成蟜的答案,是趙使從未設想過的角度。


    盡管那是事實,但大家夥都會做些麵子工程,說一些場麵話。


    從來沒有人,像成蟜這樣,連自己的名聲都不要了。


    那四大公子,名聲傳遍天下,不就是表麵功夫做得好嗎?


    “公子雖是秦國之公子,但是這天下各國密切相關,聚集在函穀關外的韓國百姓,隨時都有可能成為秦國百姓,難道公子就不該為了他們著想,而停下這場戰事嗎?”


    趙使自知講道理講不過成蟜,餘光掃到一旁的韓使,便想起那些為了躲避戰亂,聚集在函穀關外,等待秦國接納的韓國流民。


    剛好,可以用事實說話。


    豈料,成蟜完全不順著他的思路往下說,一貫道:“你也說了,是隨時都有可能成為秦國百姓,而不是已經成為。”


    “還有,挑起戰事的趙國,不是秦國,韓燕為何聯手攻打趙國,還不是因為趙王窮兵黷武,天天欺負兩個弱小的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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