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


    王賁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困乏的四肢,叫來門外聽令的士兵。


    剪除楚軍兩翼大營,又斷掉城中糧草。


    楚軍的撤退在他意料之中。


    隻是沒想到,春申君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怯懦,或許是年紀大了,心氣消了。


    這麽一丁點的困境,就讓黃歇下令撤退啦。


    “在!”


    一名士兵匆忙趕來。


    王賁自桌後走出來,朝著放在角落裏的床榻走去:“前往韓軍營地,通知李將軍,加派兵力襲擾楚軍糧道,不僅要斷了楚軍的糧草,還要將送糧之人,一並斬殺。使楚軍不敢往雍丘送糧。”


    “諾!”


    士兵帶著王賁的命令離開。


    是夜,李信召集韓軍將領,對他們在魏國的作戰表示了不滿與訓誡。


    說白了,他不在乎韓軍強不強, 弱不弱,重點是不要影響他到時候,追擊楚軍。


    再有甚者是,一旦魏秦反目,這些韓軍就要定在第一線,擋在秦軍前麵, 不能想著還沒有打就逃走,就回韓國。


    李信隻能對這些人威脅加拉攏,一邊恐嚇,一邊說好話,答應他們隻要好好作戰,依令而動,絕不拖後腿。


    他魁梧的身軀,如同一座小山,站在韓軍將領麵前。


    一雙虎目,淩厲無比。


    “李某作戰,勇往無前,最忌諱臨陣脫逃,退縮不前之人,誰要是敢拖了我的後腿,那就別怪軍法無情。”


    “但是,秦國向來賞罰分明,隻要你們按照李某的命令行事,在戰場上做到令行禁止,待到戰事結束,我親自請你們前往新鄭知笙樓消費。”


    韓軍將領麵麵相覷,倒不是不相信李信有這個財力,而是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玩得還挺花。


    要不是今天這番話,他們還以為李信隻會砍人,不會別的。


    “李將軍,此話可是當真?”


    “我們到了知笙樓,真的能夠隨意消費嗎?”


    有人壯著膽子問起,李信也不含糊,左右不過上下嘴唇碰在一起,又沒有任何成本可言。


    當即,保證道:“那是自然,不過事先說好,進了知笙樓,就要守知笙樓的規矩。”


    “想必,你們也都聽說了,知笙樓乃是成蟜公子所建,若是不守公子的規矩,就算是天涯海角,你們也別想蒙混過去。”


    李信當然沒錢去知笙樓消費,別說是請人,就是他個人消費,他都舍不得。


    尤其是知道知笙樓的成本內幕,他就更加舍不得了。


    總覺得, 公子那麽有錢了,就不要總盯著他的三瓜倆棗了。


    他所說請客,其實是打算讓成蟜買單。


    再者,按照李信所知道的成本來計算,即便是這些韓軍將領,全都進去消費一整天,成蟜也不會虧多少。


    所以,他才想出來這麽個昏招。


    雖然說招式有點下作,至少對成蟜不友好,但是 公子時刻把做對秦國有利的事掛在嘴邊。


    李信不過是秉承他的教導,做一些對秦國有利的事。


    讓韓軍追楚軍,能夠同時削弱兩國兵力,這不就是對秦國有利?


    韓軍越是英勇,雙方傷亡就越大,秦國需要麵對的敵軍就越少。


    韓軍將領沒有料想到李信的心思,倒不是說一向勇猛的李信,開始用計謀了。


    而是,他們完全沒有了解過李信的道德底線在哪裏,也沒有見過太多的花花腸子,自然就顯得又呆又笨。


    他們這些人,哪個不是出身公族?哪個不是娘胎裏帶來的高人一等?


    但是,知笙樓的消費水平, 就算是他們也覺得肉疼,數百年的家族累積,在知笙樓這座銷金窟麵前,也是十分不夠看。


    “李將軍爽快,既然如此,我們也在這裏向將軍保證,隻要士卒不潰散,我等便會拚盡全力去支持將軍的作戰計劃。”


    “沒錯,隻要我們手中還有兵卒,就一定會把李將軍的命令執行下去。”


    一群單純天真的韓軍將領,就這麽被李信收買,和他完全打成一片,展開了一連串的彩虹屁和信誓旦旦的保證。


    吹捧和保證開始後,李信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掛著淡淡的笑容,與每個人進行短暫的眼神接觸。


    看似熱情洋溢的笑容與眼神,其實,心底是對這些人的蔑視和看輕。


    不建功立業,不報效家國,為了進一趟知笙樓,而豁出命去。


    果然,六國貴族荒淫無度,日日笙歌,早就忘記了自己該承擔的責任。


    不管秦軍欺負六國,打得他們哭爹喊娘,就怪這些貴族出身的將領。


    骨子裏,就透露著貪圖享樂的因子。


    “李將軍,你要是早些露出這一麵,那日,將軍被魏人為難,我們這幫人,斷然是支持將軍的,定要將那些魏人罵個狗血噴頭。”


    “沒錯!將軍平時的形象過於嚴肅,讓我們又驚又怕,今日一番暢談,我等方才知曉,將軍與我們乃是同道中人。”


    “不不不,將軍要比我們高上一籌,將軍能文能武,戰場上酣暢廝殺,知笙樓內同樣是縱橫披靡,所向無敵。”


    李信的不製止,不參與,使得這些韓軍將領說起話來,越來越有分寸。


    逐漸將話題,拉扯到了床幃之中。


    這更是增添了李信對他們的輕視,戰場之上,強敵在前,還想著溫柔鄉,美嬌娘,這些人根本就算不上軍人。


    “報!王將軍有緊急軍情送來!”


    帳外一聲高喊,將大帳內飄飄然的韓軍將領拉回到地上,一張張老臉火辣辣的疼。


    一個個略顯拘謹地呆坐著,恨不得各扇幾個大嘴巴子,長長記性。


    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先開的黃腔,把話題都帶偏了,導致他們全都聊瘋了,完全忘記了李信是個秦人。


    本質上,和他們還是不一樣的。


    他們彼此誰也不看誰,免得想起剛才的瘋言瘋語而尷尬難堪。


    李信倒是無所謂,心底看不起的是他們無能,而不是虛偽做作。


    他轉身回到主座後麵。


    “進來。”


    得到允許後,傳令的士兵進入大帳內。


    凝重詭異的氣氛,使得士兵渾身不自然。


    別別扭扭地繞開那些圍坐在一起,擋住道路的韓軍將領,走到李信麵前:“將軍,要事!”


    李信微微側身,招招手讓人上前。


    士兵亦步亦趨,來到李信身邊,在他的耳邊輕聲低語。


    期間,李信頻頻點頭。


    片刻後,士兵說完離開。


    李信的嘴角,一邊努力地往下壓,一邊瘋狂地向上揚起。


    還時不時地搖頭歎息。


    看著他的這份詭異模樣,有人急著挽回形象,修補方才留下的不良印象,忍不住問起:“李將軍,可是有何大事?竟令將軍這般左右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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