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寇莫追,嚴加防守!”


    等到龐煖帶著人趕到,李信已經帶著人遠離趙軍大營。


    兩條腿的人,終究是跑不過四條腿的戰馬。


    攔下上馬準備去追的士卒,龐煖沉穩冷靜道:“損失如何?”


    軍中都尉,從馬背上跳下來,小跑著來到龐煖麵前,匯報道:“敵軍百人左右,從死者的服飾來看,是韓軍,他們走脫近三十人,我軍戰死近百人,與睡夢中被大火燒死的士卒,足有千人,燒傷者不計其數。”


    說到最後,都尉咬牙切齒,聲音發寒。


    趙軍還從來沒有在韓軍身上,吃過這麽大的虧。


    這就好比,一隻平時隨手能夠碾死的螞蟻,突然跳起來咬掉了他一塊肉。


    換誰都忍不了。


    “撲滅大火,傳令醫官救治傷員。”


    龐煖語氣平淡,聽不出半點情緒波動。


    戰場上,生死各有天命,不存在不死人的戰爭。


    近千人的損失,雖然不多,但是偷襲者隻付出了幾十人的代價。


    這是所有趙軍士卒不能接受的事情,他們 不願意就這麽放任李信等人離開,在聽到龐煖的命令,一個個愣在原地,沒有人離開。


    他們全都用複仇的目光,看向龐煖。


    對此,他也知道,一個處理不好,軍中就會嘩變。


    規模不會太大,但正值戰時,容不得半分差錯。


    “韓軍向來不敢作戰,以膽小怯懦聞名,今夜近百人就敢偷襲我軍十餘萬,他們的膽子,就來自於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為了這幾十個人,派人前去追殺,派的少了,若有埋伏和接應,將士們就是平白送死;派的多了,身後的秦軍,還有一旁的韓軍,他們就會如同餓狼一般,猛地撲過來,將我們全部撕碎。”


    龐煖將事情的要緊之處,告訴在場的趙軍士卒,可也知道不可能就此消磨他們心中怒火。


    那怒火消磨不掉,隻能暫時壓製,等待更猛烈的爆發。


    他向全軍士卒保證,此仇必報:“明日開戰,猛攻側翼韓軍,務必將其全部擊潰,以報今夜之仇;而那些走脫的偷襲者,今晚前來嚐到了甜頭,那麽在戰事沒有結束之前,就還會有下一次偷襲,傳令下去,營中照常巡邏戒備,所有士卒交替休息,待在營帳內,等待下一次偷襲,屆時,將他們全部斬殺,為死去的將士報仇!”


    這時,有個士卒從人群裏擠出來,還沒有跑到龐煖麵前,便高喊起來:“將軍,正麵的秦軍出動了,他們正在猛攻前軍。”


    這一變故,讓在場的士卒,暫時壓製住心中複仇的怒火。


    龐煖蒼老的臉龐,浮現出凝重之色,他隻是擔心秦軍會趁亂來犯,沒想到還真的來了。


    “全軍戒備,堅守不出!”


    一聲令下,他也不敢在這裏耽誤太久,轉身便走。


    ...


    新鄭,城牆上。


    “膽子不小,敢夜襲趙軍後營。”


    王翦站在牆垛後麵,眺望著遠處的火光,依稀看到數點稀疏的火光離開趙軍大營,朝著遠處的黑暗中逃去,他手扶著冰涼的牆石,腦海中快速做出分析:


    “賁兒敢來,但是不會來,一旦陷入其中,失去了主將的韓軍,就更加不是趙軍對手了;蒙恬那小家夥比他老子還沉穩,沒有必勝的把握,不會冒險行事;看來就隻有李信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了。”


    “若是昨日來襲,兩軍尚未交戰,趙軍心高氣傲,絕不會按兵不動,隨便派一支趙軍出去,他可能就走不脫了。”


    “不得不說,傻人有傻福,真是個好運的小子,今天剛剛交戰結束,他就趕上了。”


    王翦嘴上說著,卻是不自覺露出一抹微笑,每個人性子不同,李信就是敢衝敢拚,在他看來,在戰場上,運氣未嚐不是實力的一種。


    “傳令,鳴金收兵,大軍回營休息。”


    他抬頭看了看天藍色的夜空,零零疏疏的幾顆星辰,不受任何影響地閃爍著,扭頭看向身後的副將,道:“你帶上五千精銳,趁亂離開新鄭,前往榆關駐紮,防備趙軍借道魏國撤回邯鄲。”


    王翦而今收不到王賁的信息,隻是李信的到來,告訴他一個信號,王賁手下的四萬韓軍出動了。


    一直沒有動作的王賁,忽然動手,就說明緱氏成皋將要生變,趙軍退路即將被斷。


    是時候斷掉趙軍全部退路了。


    唯一讓人放心不下的就是邢丘,成皋有五萬魏軍,就算是拿下來,王齕也會損失慘重,最多隻能遲滯趙軍撤退,邢丘就是最關鍵的一環。


    邯鄲的援軍,想要打通邢丘,接應龐煖,龐煖想要打破邢丘封鎖,返回邯鄲。


    說是腹背受敵毫不為過!


    偏偏大王把成蟜派了過去,中間隔著一條大河,消息傳遞不及時,多等一天,王翦心裏就多一分不安。


    撈軍功,恢複爵位而已,大家都明白。


    王室宗親是可以有特權的,大家也明白。


    現在成蟜去了邢丘,這不僅是折磨他,更是在折磨王翦啊!


    “但願公子能夠堅守城池,撐到大戰結束,不讓趙軍抵達大河北岸,就是最大的功勞。”


    王翦多年不變的平和裏,多出一抹凶狠之色,“隻能最大可能地斬殺趙軍,減少公子的壓力。”


    …


    “哈哈哈!”


    “痛快!痛快!”


    “憋了這麽些天,老子都快憋死了,這一仗打的,真是全身舒坦。”


    一處林子裏,李信帶著逃出來的幾十個韓軍,停留下來。


    他們要在這裏,等候大部隊趕來。


    “要不是將軍,我們韓人什麽時候能打這麽痛快的仗?”


    “是啊,是啊!”


    “將軍帶著我們一人雙馬,奇襲趙軍後營,這場大火少說要燒死幾百個趙人。”


    “可惜了,咱們人太少,人要是多一點兒,就把整個趙營全部燒掉。”


    李信打斷幾名韓卒的臆想,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道:“若是人多,我們一個也別想活著出來。”


    “之前聽人說韓軍戰力不行,天下倒數,今日一見,”


    數十名韓卒齊齊看過來,凝視著李信,有期待,有興奮,有緊張…


    李信不留情麵道:“今日一見,果然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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