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萬萬不可!”


    “公子切莫大意!”


    “不…不…!”


    成蟜看向瞬間統一立場的四個人,目光落在韓非頭上,打斷他的結巴,替他說道:“我知道你也想說不可。”


    韓非眸中陰鬱不散,重重點頭。


    “既然不可,那就有多少算多少,把所有的兵力交給我,王兄你就乖乖地退回秦國腹地,調集地方駐軍護衛王駕,或者即刻返回鹹陽,免得讓臣弟人在戰場,前後害怕。”


    成蟜蹬上鞋子,扒拉開跪在地上隻會苦勸的兩人,走到嬴政麵前,雙手撐著案幾,伏身四目相對:“臣弟生來膽小,渡過大河就是趙國,既要提防隨時可能殺過來的趙軍,還要擔心一意孤行,置身險地的兄長,我就是武安君再世,恐怕也難以作戰。


    王兄若是不想臣弟戰死,就交出全部兵力,退回函穀關內。


    在函穀關觀戰,和在宜陽觀戰相比,隻是得到消息的時間會晚一些,並無不同。


    而王兄留在宜陽,隻會讓臣弟每日擔憂不已,成為臣弟所向披靡,大破趙軍的桎梏。”


    “嬴成蟜,你是在逼迫寡人,篡奪兵權嗎?”嬴政挑眉道。


    成蟜離開案幾,直起身子,聳肩道:“是的,請王兄收拾行李,趕緊離開,別待在宜陽,影響臣弟發揮,要不然我就隻能孤身過河,魂佑大秦了。”


    大王是秦國的神,而公子你,是斯心中的神!


    怒懟大王,生奪兵權,你是第一人,也是最後一人。


    李斯抬頭看了一眼,成蟜的背影是前所未有的高大偉岸,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座高山。


    就連王翦也忍不住瞥了一眼,想看看大王的反應,結果自然是被成蟜的背影擋住,什麽都沒有看到。


    他如李斯那般,垂下頭顱,開始裝聾作啞,心中生出一絲期待。


    而在他們後麵的韓非,早就轉過身去,背對眾人,捂住了耳朵。


    成蟜膽子大,什麽都敢說,什麽都敢做,可是他們不敢聽不敢看啊!


    此刻,所有人都覺得帳篷內的氣氛,比之前要更加的凝重,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隨時能夠點燃大王怒火的不明因子。


    三人呼吸的動作,也不由自主地悄然放輕。


    就在眾人以為,今日大王將要爆發一場盛大怒火的時候,竟然聽到了他們的王選擇退讓。


    “好,寡人答應你,下不為例!”


    成蟜收起臉上的嚴肅,嬉皮笑臉地繞過案幾,坐到王兄身邊,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一般,雙手搭上肩膀,輕輕地揉捏起來:“臣弟明白,王兄這是寵愛弟弟,舍不得弟弟出事,所以才將全部兵力交出的。”


    這就,成了?


    王翦難以置信地抬頭,不管是勸大王離開,還是勸說讓成蟜暫不立功,他嚐試了一下午,都沒有做成。


    而成蟜入帳,這才不到半個時辰,就簡簡單單的做到了。


    他看到成蟜諂媚的笑臉,看到大王雙眸微合,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個世界瘋了,不,是他眼花了。


    他回頭去看李斯,兩人目光交織。


    王翦從中看到了肯定,以及確定的答案。


    李斯跪爬兩步,湊近王翦,在對方耳邊輕聲低語:“將軍不用見怪,這在鹹陽是常有的事,大王若是心情好,便順從公子,心情不好,便會揍上一頓。


    方才公子用自身安全威脅大王的時候,結果就已經注定了,我是擔心公子會因此激怒大王,現在看,沒有這方麵的擔憂了。”


    王翦向來會做人,李斯既然主動和他說話,他就絕沒有不回應的道理,且對方還是成蟜的鐵杆,側頭道:“公子立功已是板上釘釘,到了趙國,就請李大人多幫公子了。”


    “那是自然。”李斯應下。


    兩人心知肚明,大王堅持讓成蟜立功,為的是封爵。


    此前,長安君封號被廢,不是大王本意,一直都在等一個重新給公子封爵的機會。


    現在看兄弟二人的感情,大王想讓成蟜立功,為他封爵,分出宜陽幾乎所有的兵力,且留在宜陽,親自接應。


    公子則是不想立功,不想上戰場,但是為了大王滿意,不再抗拒,且以自身安危要挾,逼迫大王遠離前線。


    顯然公子在篤定這個戰場他不得不上,更是在得知宜陽兵力薄弱後,為迫使大王到達安全的地方,拿出了撒潑打滾耍無賴的那一套,偏偏效果奇佳。


    一句話,要麽退到安全的地方,要麽等著給公子收屍。


    都知道公子怕死,但也都知道公子發起瘋來,什麽都做得出來,萬一成蟜發癲,孤身過河,大王不敢去賭那一絲可能性。


    此次交鋒,是公子贏了,但不是贏在手段,而是贏在親情。


    這天底下,還真沒有像公子和大王這樣相處的君臣兄弟。


    後麵的韓非,流下了羨慕的淚水。


    想當初,若是王兄信賴,任用他主持韓國變法,今日韓國也不會落入此等田地...


    想多了都是淚,韓非倔強昂頭,不讓眼角的淚水流下。


    “到了趙國,能為則為,不能為則回,兩座城池而已,丟了秦軍還能再打,不要死守。”嬴政享受著弟弟的捶背,難得放鬆下來,叮囑道。


    “知道,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人比他多就揍他,人比他少就跑路,臣弟都懂,兵法有雲,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我自幼熟讀,安能不知?”成蟜一邊嗒嗒嗒地落下小碎拳,一邊喋喋不休地說著。


    “兵法三十六計,都有哪些?”


    嬴政並沒有從別處聽說過這個說法,頓生好奇。


    王翦放鬆身體坐下去,同樣好奇地看向成蟜,目光有所期待。


    瞞天過海、圍魏救趙、借刀殺人...


    成蟜腦海中念頭一閃而過,他又不吃魚,早就把三十六計忘了大半,幹脆說道:“我現編的,目前隻有走為上策。”


    嬴政發出嘲諷的笑聲。


    而王翦則是難掩失落之色。


    “王兄,垂沙一戰為了支援韓國,秦軍斬首楚軍萬人,是不是該請韓王前來表示一下謝意?”成蟜幹笑兩下,對於兄長的嘲諷滿不在乎,切換話題道。


    “說來聽聽。”


    “改朝拜王兄,為獻韓國王璽。”


    成蟜早就想把韓王璽弄到手了,之前在韓國就要過一次,被韓安拒絕了,時機不成熟,在簽訂盟書後,就沒有過分逼迫。


    但這不代表成蟜忘了,沒有得到的東西,他隻會念念不忘。


    嬴政回頭看來,目光一凝,這可比入朝覲見更能彰顯秦國威嚴,對他來說,很有誘惑力。


    “你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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