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站在外麵不遠處,看到成蟜出來,抱著一摞紙諂媚地迎了過來。


    “公子,您要的紙。”


    成蟜皺眉凝視著他,問道:“什麽時候到的?”


    “剛到。”


    “聽到了什麽?”


    趙高心下一慌,害怕招惹殺身之禍,就想著納頭便拜,好在他跟著大王,沒少受過處罰,也知道這種情況下不能求饒,那無異於不打自招。


    他捧著紙,小心試探道:“公子帳中有別的人?”


    成蟜盯了一會兒,趙高始終不抬頭,他也看不出問題來,就此作罷:“不管你聽沒聽到,來的正好。”


    “去把裏麵那兩個家夥給我吊到校場上,讓他們好好醒醒酒。另外找兩床被子給他們卷起來,別把人凍死了。”


    趙高本想問一問是誰,抬頭便看到李信背著一人,從帳篷裏麵踉踉蹌蹌走出來,都不用看到背上那人的臉,就知道會是李斯。


    他連忙低下頭,按捺著心中的暗喜,問道:“公子,這紙?”


    “放進去,找人把裏麵打掃幹淨。”


    成蟜轉身離開。


    帳篷裏麵,被李斯他們倆弄得滿屋子酒氣,他要去找別的地方睡覺了。


    “公子!”


    李信的呼喊注定沒有回應,他冷冷地看著出現在這裏的趙高,威脅道:“敢動李大人一根頭發,我今天就把你當場打死。”


    趙高幹笑兩下,舉了舉手裏的紙,朝著他們身後的帳篷走去:“奉公子的令,我是來送紙的。”


    等到趙高進了帳篷,李信背著裝醉的李斯就要去找醫官,忽聽背後聲音響起:“過會兒不要反抗,別讓趙高抓住把柄。”


    “你沒事?”


    李信愣在原地,把李斯從背後放下來,不滿道:“若是公子要打要罵,我沒有半句怨言,可那是個閹人,公子怎麽能讓他把我們吊起來?”


    “不知道。”


    李斯搖搖頭。


    喝酒誤事!


    越想越後悔,靜靜站在原地。


    他倒是可以慫恿李信帶他暫時離開,可酒醒之後,這一頓懲罰,是躲不過去的。


    過了許久,李信逐漸不耐,李斯拉了一次又一次,才等到趙高從帳篷裏麵出來。


    “我以為你們已經逃走了,這麽久還沒有逃,可別我沒顧及彼此之間的情麵。”


    “呸,老子跟你有個屁的情分可言,按照公子的吩咐,吊在校場之上,別磨嘰,趕緊去找人來。”李信啐他一臉。


    趙高絲毫不氣,擦幹臉上的唾液,一臉小人得誌相:“公子在大人那裏待了一整天,你們竟敢跑到公子住處飲酒作樂,這頓罰吃得不虧。”


    李信氣得肝疼,就要上去打人,被李斯用力拉住,讓他不要衝動。


    趙高驚嚇一瞬,把臉伸到李信麵前,挑釁道:“你是要動手毆打本官嗎?”


    “本官是大王親信,中車府令,沒有了公子給你們撐腰,你們怎麽不敢動手了?”


    李信是喝了酒,理智極速下降,可這不代表成為了白癡。


    之前什麽都和公子說,是以為沒什麽大事。


    盡管結果表明,他錯估了。


    可趙高屢次挑釁,再加上李斯多次阻攔,他也想明白不能動手。


    眼前這人很欠揍,很找死,終究是大王的身邊人。


    上次能動手,是有公子撐腰,這次惹怒了公子,沒人撐腰,這一時之氣,不忍也得忍。


    見最衝動的李信,把臉扭到了一旁,不看自己,趙高眯著眼琢磨起來,有什麽辦法能讓這兩個人吃大虧。


    吊起來,太便宜他們。


    趁機報複,趙高也是不敢。


    誰不知道成蟜是個神經病啊,不按他說的做,回頭這兩人酒醒了,在成蟜那裏嘀咕兩句,倒黴的還是自己。


    趙高提提鼻子,嗅到兩人身上的酒氣,有了主意:“你們兩個軍中飲酒,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我們認罰,去安排吧。”李斯心態平和。


    趙高怪笑兩下,走了過去,用力踩上李斯的腳,嘚瑟道:“李大人在廷尉府任職,濫用私刑毆打本官之時,可曾想過會有今天?”


    “你們依靠諂媚之道取悅公子,仗著公子的庇護,囂張跋扈為非作歹,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確實沒想到。”李斯低聲道。


    趙高對他的態度很滿意,情感上他是忍不住想要再嘚瑟嘲諷一會兒的,但是理智告訴他,再耽誤下去,成蟜轉身回來,看到人還在這兒,渾身有嘴也說不清了。


    “那就走吧。”


    趙高忽地一驚,因為過分嘚瑟,忽略了沒有衛兵這件事。


    按理說公子的住處,是有衛兵的。


    他張望四周,發現附近幾座帳篷都沒有衛兵值守。


    趙高猛地警覺起來,該不會是成蟜設的套吧!


    他眯眼盯著李斯,邊小心後退遠離,邊問道:“附近的衛兵去了哪裏?”


    李斯道:“軍中飲酒是大忌,又是在公子帳中,我們提前把人支走了。”


    李信恥笑一聲,沒有說話。


    這讓趙高內心的警惕稍微放鬆:“別想著跑,我這就去找人來。”


    另一邊,成蟜離開住處後,又回到了嬴政的中軍大帳。


    嬴政伏案處理政務,成蟜則是側躺在床上,單手撐起腦袋,勸道:“人生的意義,是要在有限的時間裏,及時享樂,而不是拿處理不完的政務懲罰自己。”


    嬴政不接話,並隨手甩給他一份竹簡,成蟜起身躲了過去,竹簡飛到床的另一邊。


    床上和地上,還躺著幾份竹簡,都是嬴政隨手扔過來,讓成蟜閉嘴的。


    沒被砸中,成蟜繼續嘴炮:“王兄啊,你一個人把所有的政務都處理了,那些領著大秦俸祿的官員,就隻是每天睡大覺,就能夠享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與地位,你這王做得虧不虧啊?”


    “虧!”嬴政罕見回應。


    但,還是埋頭批閱案牘,勞形傷神。


    他批閱的速度慢了下來,將手頭的公文處理掉,轉身問道:“你有辦法讓那些好吃懶做的貴族幫寡人處理政事嗎?”


    “我…”


    成蟜張開口,停頓了一會兒,發聲道:“沒有。”


    好吃懶做的貴族,最典型的代表就是他。


    成蟜啞口無言,往床裏麵滾去,不再打擾王兄處理政務,免得又被盯上。


    然而,他注定逃不了。


    嬴政抓起竹簡,嘩啦便丟了過來,正中成蟜後背:“要麽回話,要麽滾!”


    “我選擇滾,寧願凍死帳外,也不可能自己坑自己。”


    成蟜麻溜起身,踩上擺放在床邊的鞋子,嘴裏嘟嘟囔囔個不停:“臣弟說的是不幹活的大臣,你非提什麽貴族,那貴族裏麵好吃懶做的代表不就是我嗎?我怎麽可能給你出辦法,給我自己增加負擔,想都不要想!”


    “別說我沒有,我就是有,我爛在肚子裏,我也不說。”


    成蟜提個鞋子,都製造出很大的動靜,氣鼓鼓地跺著腳往外跑。


    剛走到門口,一道身影就闖了進來,兩個人撞在一起。


    成蟜就如同弱不禁風的紙片人,哎呦一聲順勢倒了下去,看清楚對麵站立不穩那人的長相後,他嚎嚎大哭:“斷了斷了,王兄,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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