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於期在微弱燈光的映照下,顯得臉色更黑了。


    他抓過身邊一個手下,用力往前一推,催促眾人道:“殺了這個瘋子,殺了他!”


    不說是沙場宿將,樊於期至少也是實打實憑借軍功才有的今天地位。


    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在戰場以外。


    他都遇到了許多不怕死的人。


    但是,像成蟜這樣發瘋,寧願事先毀掉屍身,也要給敵人致命一擊的,樊於期還是一次見。


    活著怕死,死了怕分屍,這才應該是正常人。


    盡管如此,樊於期並沒有被成蟜的不擇手段嚇退,隻是短暫的出神。


    在他看來,成蟜這麽說,恰恰證明自己做對了。


    樊於期從成蟜的話中聽到了濃濃的威脅,更是聽到了成蟜的恐懼。


    他抽出長劍,跟在手下的身後,就一起衝了上去,邊大聲的嘶吼著:“殺死成蟜,奪下屍體,所有人加爵一等。”


    聽到能夠加爵,樊於期的手下更加瘋狂了。


    而李信則是站在成蟜身前,把他嚴嚴實實地護在身後,堅定的目光鎖定衝過來的樊於期。


    成蟜緩緩幾步,退到後麵的一個木箱處,打開箱子,從裏麵拿出一個沉重的鐵製盔兜,戴在頭上。


    緊接著,又從箱子裏,拿出一張軍弩。


    他用力端起軍弩,對住衝在最前麵的敵人扣動弩機,帳內狹窄的空間,以及密集的敵人,使得成蟜命中達到了驚人的百分百。


    一擊得手後,成蟜拿起第二支弩箭,開始裝填,邊說道:“李信,除掉樊於期,我們殺出去。”


    李信將全身的力量,匯聚在雙臂之上,每一次揮劍,都會帶走一個敵人。


    運氣好的時候,還能夠來個雙殺。


    跟在手下後麵的樊於期,看到李信神勇的模樣,勃然大怒,道:“若不是我故意隱藏實力,王壁早就是我的劍下亡魂。


    想殺我,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樊於期在人群中左右橫插,快速來到最前方,擋住李信劈下來的長劍。


    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手下,原地一滾,脫離戰場。


    看到李信被樊於期攔下,他們便不約而同地改變目標,朝著成蟜圍殺上去。


    樊於期用力一頂,李信後退兩步,他不可一世道:“十劍之內,你殺不了我,就等著給成蟜收屍吧!”


    李信有了舍棄樊於期的念頭,扭頭看向陷入危險中孤單的成蟜。


    成蟜再次扣動弩機,釋放弩箭,先一步開口道:“三劍,三劍之內,你殺不了樊於期,就不配做秦國第一武將!”


    我本來就不是秦國第一武將,這誇大的虛名,是公子你傳出去的謠言!


    危急關頭,成蟜還能開得出玩笑話,李信卻笑不出來。


    李信清楚地知道,這句話意味,斬殺樊於期,救下公子,他隻有三劍的機會。


    “秦國第一武將?就憑...”


    李信雙手握緊劍柄,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樊於期,率先一步發起攻擊。


    倉促之下,樊於期嘲諷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能拔劍應敵。


    哐當一聲。


    長劍碰撞在一起的聲音,讓人的耳膜隱隱作痛。


    樊於期噔噔噔倒退數步,一直到撞上身後的手下,才堪堪穩住身形。


    李信突然一擊,讓他惱羞成怒。


    他認為,這是偷襲,正麵對戰,不可能是如此窘態。


    就在樊於期用力握住想要脫身的長劍之時,李信大開大合的第二劍,迎麵劈了下來。


    “成蟜要死了!”


    樊於期下意識地舉劍格擋,同時不忘用語言幹擾李信。


    然而,李信此刻,就像是無情的殺手,對於樊於期的話,完全沒有聽到。


    兩柄劍再次碰在一起,這一次的力量,比之第一次,還要更加強大。


    樊於期虎口斷裂,流出殷紅的鮮血。


    看著發了瘋似的李信,心中叫苦不迭。


    成蟜是個瘋子,他身邊的瘋子,沒想到,也是個瘋子。


    不過,樊於期用力咬著後槽牙,用餘光看了眼,被人追著跑的成蟜,又看向正對麵的李信。


    那一雙泛紅的眼睛,讓他生出退意。


    嘭地一聲。


    奔逃中的成蟜,一個不小心撲倒在地上。


    “手無縛雞之力,又摔倒在地,嬴成蟜必死無疑了。”


    樊於期精神大振,有些發癲地說道:“李信,你第三劍不一定能夠殺得了我,但是,成蟜一定會死。”


    激動加上興奮,大起大落的心情,讓樊於期挑釁著李信,瘋狂在對方的底線上放肆:“你敢出第三劍嗎?成蟜死,你身為侍衛,也活不成!


    從你們戲弄我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今日的結局。”


    樊於期一堆廢話,不僅是為了嘲諷李信和成蟜,還為了拖延時間。


    隻要李信回頭去看成蟜,或者說是轉身去救人。


    他承諾,一開始的時候,小看了李信的實力。


    但是,隻要讓他有了喘息之機,利用人海戰術,也能夠把李信和成蟜耗死。


    事實是,李信再一次忽略了樊於期的話。


    對戰中的李信,不受任何外界的幹擾。


    好似成蟜的死活,與他無關,殺死樊於期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你不救成蟜,你瘋了嗎?”


    看著朝自己衝來的李信,樊於期心慌了。


    李信的三次出劍,都超出了樊於期的預料。


    比起狠心程度,他承認自己不如李信。


    但是,他相信最後的勝利者,會是自己。


    樊於期的目光掃到成蟜的位置,看到成蟜神色慌張,在地上摸爬。


    砍向成蟜的長劍,已經在半空中了。


    隻要長劍落下,成蟜一定會成為一具屍體。


    勝利的希望,給了樊於期再次舉劍的勇氣。


    他用力握緊劍柄,讓雙手減緩抖動,迎著李信衝了上去,大喊道:“死的一定是你們!”


    嗚~長劍破空的聲音,傳入耳朵裏,樊於期表情痛苦地抖動著臉上的肌肉。


    不一會兒,便有大量的鮮血,從他的口中湧出。


    “不...不...不可...能!”


    血管流出的血液,快速侵入氣管,幹擾著樊於期的發聲,同時阻止他用以維持生命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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