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一邊恨自己沒有學過武,擋不住刺客。


    一邊祈禱著能夠跑得更快些,擋住刺客的短劍。


    眼看著,行刺的宦官,距離嬴政越來越近。


    短劍幾乎已經刺到了嬴政的衣服,卻貼著衣服的表層擦了過去。


    嬴政一個華麗的轉身,躲過了刺過來的短劍。


    不僅如此,他還牢牢地抓住了刺客握劍的手。


    他的另一隻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柄包著鐵皮的木棰。


    嬴政沒有絲毫的猶豫,在刺客驚恐的目光下,將木棰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哐哐兩下。


    宦官的腦袋破了個大洞,鮮血橫流。


    身體失去了大腦的控製,開始泄力,短劍當地一聲落在地上。


    嬴政鬆開拉著刺客的手,刺客的身子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他氣定神閑地邁過刺客屍體,將手中帶著血漬的木棰,遞了出去。


    被這一幕嚇傻的趙高,愣了一會兒,很快反應過來,上前接過了木棰,走到刺客的屍體旁邊,蹲下去扯起一片幹淨的衣服,開始認真地擦拭著木棰上麵的血漬。


    “剛剛真是太嚇人了,奴婢恨不能長出來翅膀,飛到王上麵前,攔住刺客。”


    趙高一邊擦著血漬,一邊問出心中的好奇,道:“王上,您是從哪裏得來的這個木棰,今天幸虧有它,要不然,奴婢都不敢想會發生什麽。”


    嬴政走到鹿盧劍旁,彎腰把它撿了起來,重新掛在腰間。


    之後,步履穩健地朝著門外走去。


    “成蟜在食肆傷人的凶器,擦幹淨收好,寡人還要用。”


    趙高擦木棰的手,忽然停了下來,他猛地站起身來,就打算追上去,脫口而出道:“王上,外麵危險,不能出去!”


    “這天底下,還有比虎狼之君更危險的人嗎?”


    趙高站在後麵,望著嬴政的背影,感受著他那睥睨一切的氣勢,忍不住想要跪拜。


    低頭看了一眼腦袋開瓢,躺在地上的姐妹,趙高表示:某種程度上來講,王上說的沒錯!


    “臣\/草民救駕來遲,讓王上受驚了!”


    有救兵?


    沒見過啊!


    趙高聞聲而視,看到兩個陌生人,渾身上麵滿是鮮血,正跪在嬴政麵前。


    兩人此刻的形象,和之前渾身是血的宦官幾乎一模一樣。


    趙高不敢大意,唯恐這又是刺客假扮的,撿起地上的短劍,連忙跑了過去,“王上,小心刺客!”


    “去組織宮人,抵擋叛軍!”


    嬴政沒有回頭,但是冰冷的聲音,讓趙高不敢繼續上前。


    他三步兩回頭地往宮殿後麵走去,那裏有一扇門,可以通往外麵。


    趙高保持著最高的警惕心,隻要發現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就立刻衝上去幫忙。


    “你為何會在此處?”


    嬴政沉著平靜的麵龐,頭一次有了劇烈的情緒波動,他憤怒地將跪在眼前的人一腳踹倒,握著鹿盧劍的手,越來越用力,隨時都有拔劍的可能。


    “給寡人一個解釋!”


    趙高在嬴政身邊伺候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嬴政如此盛怒。


    當即,加快腳步,不敢在此多待,以免遭遇無妄之災。


    “公子說,大秦可以沒有長安君成蟜,但不能沒有秦王政。


    他寧願回不來鹹陽,也不願王上受到半分損傷!”


    王賁回正踉蹌的身體,脊背筆挺地跪在嬴政麵前,義正言辭道。


    “混賬東西!”


    嬴政的臉上閃過一瞬的慌亂,他的雙眼幾欲噴出怒火,再一次將跪在地上的王賁踢倒,“若是成蟜出了意外,寡人要你王家陪葬!”


    握著劍柄的手,早就按捺不住了,王的身份,讓他極力克製著行為。


    王賁低著頭,心中沒有後悔。


    不管王上罵的混賬東西,是不聽王令的他,還是擅自做主的成蟜。


    這都不會影響王賁的決定。


    再給他一次選擇,他還是會選擇留在鹹陽保護秦王。


    因為,他同意成蟜的說法,秦國不能沒有秦王政。


    “臣自知有罪,還請王上等臣擊退亂黨,再治罪不遲。”


    王賁單膝跪著,目光盯著腳下的地板,眼神越來越堅定。


    為理想而死,為信仰而死。


    王賁死而無憾!


    他後撤兩步,站了起來,向著嬴政彎腰行禮,雙手幾乎碰到腳尖。


    做完這一切,王賁看向還跪在地上的大壯,吩咐道:“大壯,大王交給你,長安君的原話是,就算我們死光了,王上也不能少半根毫毛!”


    說完,王賁便轉身出了宮殿。


    “嗯!”


    大壯扭頭看著王賁的背影,重重點頭。


    嬴政閉上眼睛,用力進行了幾次深呼吸,這才讓自己的情緒有所平穩下來。


    他承認自己衝動了。


    當務之急,不是追究王賁的責任,更不是斥罵成蟜的任性。


    盡快解決掉眼前的叛軍,才能騰出手,分出人馬去支援成蟜。


    在這通訊不便的年代,尤其是這種跨越廣闊空間的謀劃,很容易出現時間上的不對等。


    希望能夠趕得上!


    “起來吧!”


    嬴政繼續往外走,威嚴依舊,隻是身上少了些從容,多了份不安。


    大壯站起來,越過嬴政半個身位,魁梧的身軀,把他嚴嚴實實地擋在身後。


    “蒙恬助我禦敵,所有人聽我將令,前進五十步,將叛軍阻擋在台階下方……”


    蒙恬終究是戰鬥經驗不足,等到王賁登場,戰鬥形勢很快便發生了逆轉。


    原本人數少,守在宮殿前,被動迎敵的士卒,吃了大虧。


    現在,在王賁和蒙恬的帶頭衝鋒下。


    他們殺至相對狹窄的台階上,拚盡全力將叛軍逼迫到台階下半段。


    王賁帶著人,扼守在台階上,居高臨下,這無疑增加了嫪毐叛軍進攻的難度,甚至人數較少的衛隊,還能夠抓住空隙,發起一次反衝鋒。


    與此同時。


    華陽太後派遣的宮人,趁著混亂,或爬水溝,或鑽狗洞,逃出了被叛軍封鎖的宮城。


    宮人拚命跑到熊顛的府上,剛好遇上熊啟在和他發生爭吵。


    “大王,是秦國的王,我們是秦國的封君,早就不是楚國的公子。”


    熊顛早就一身戎裝,準備出發,卻被熊啟攔住去路。


    他一怒之下抽出佩劍,扔在了熊啟腳下,怒道:“如今君主蒙難,臣子發動家仆門客前往馳援救助,乃是天經地義,你若是不能殺了我,就把路給我讓開!”


    換做平時,宮人哪敢參合這些大人物之間的爭吵。


    今次不同往日,火燒眉毛的時候,哪裏還管其他。


    他快步跑到兩人麵前,攔住正在起爭執的二人,氣喘籲籲道:“宮中有人作亂,太後有令,讓兩位君上帶人進宮,有多少人帶多少人。”


    熊顛問道:“太後怎麽樣?”


    被熊顛搶了先,熊啟悻悻閉嘴。


    “這麽久過去,我也不知道太後怎麽樣了!不過,宮裏到處都是殺人,我是爬水溝才逃出來的。”


    二人臉色同時一變,熊顛撿起扔在地上的佩劍,撞開還沒有完全康複的熊啟,冷言冷語道:“姑母遇險,你若是走不了路,就回家呆著去吧!”


    熊啟被熊顛說的怒從心起,可也無力反駁,楚係在秦的一切,都要依靠華陽太後。


    包括秦楚和平,也是一樣。


    他趔趄地走到熊顛麵前,“那也是我的姑母,我與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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