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子時。


    祝凝和姐姐做了最後的道別。


    她坐在輪椅上,張開雙臂,聲音甜美,好似在撒嬌:“姐姐,抱一個。”


    祝淩也展開雙臂,配合著妹妹的動作。


    祝凝又抱住了了這寂冷的空氣,但是這次她很開心 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麽姐姐,我們三個月後再見啦!”


    祝淩非常不舍:“好,三個月後見。”


    “我非常非常喜歡姐姐的,其實我特別想和姐姐生活在一起。我想站起來,撲到姐姐的懷抱裏的,等到我們再見麵,我一定要這樣做。”


    祝淩表情非常柔和:“好。我抱住你。”


    祝凝依依不舍:“那……再見。”


    “妹妹,下次見。”


    祝凝認真點點頭:“嗯,下次一定會見麵的!”


    她會努力活著的。


    空中的畫麵消失不見,祝凝呼出一口氣,眼淚順著就掉了下來。


    “下次一定要再見麵啊,姐姐。”


    呼嘯寒風裹著霜雪又衝進了屋子裏。


    樾淵準時出現在門口,他背著劍,冷冷開口:“走嗎?”


    祝凝:“可以……”


    她話還沒有說完,少年又一次推上了輪椅。


    祝凝:“現在還不行。”


    樾淵冷聲質問:“為什麽又不行?!”


    麻煩!非常麻煩!


    祝凝笑起來:“還有事情沒做。”


    接下來她指揮著樾淵把小屋中的東西都裝起來,小屋瞬間空空如也,連帶著桌子也搬進了祝凝的儲物空間。


    就連門口的裝飾品和門上的風鈴都被取了下來。


    樾淵:……他非常非常不解。幹脆把這個屋子都搬走不就行了?


    祝凝:……還真有這個想法。她甚至想把地板也拆了,這裏麵都是她和姐姐兩個人生活過的痕跡,她通通想帶走,但是房子突然沒了,就太奇怪了吧。


    最後他們兩個看著空空如也的小屋,壁畫也沒有留下。


    樾淵眉頭一皺:“現在走不走?”


    祝凝來回看了一圈,最終看見了那個小小的窗戶。她推著輪椅往前移動,很是不舍地摸了摸那塊透明的窗戶。


    是用厚厚的水晶石做的,她經常用水晶石雕刻冰菱花。


    祝凝手中聚起冰錐,玄力狠狠砸向了這個厚厚的窗戶。


    一下。


    兩下。


    三下。


    連續砸了十幾下。


    樾淵看不下去,他想一劍直接把窗戶戳碎。


    祝凝側過頭,目光冰冷地看了已經拿著劍準備戳上去的樾淵,她的語氣也帶著深入骨髓的寒意:“別碰,等著。”


    寒氣四散開來。


    少年被這冰冷的目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這個祝凝還會變臉嗎?剛剛還和其他人溫溫柔柔說話,現在對他就變臉了。他是什麽很不值錢的人嗎?


    祝凝依舊用冰錐一下下砸著麵前的水晶石。


    直到上麵有了裂痕。


    “……八十七。”


    她數著。


    樾淵不懂到底有什麽含義。


    下一秒。


    冰錐戳破了麵前的窗戶,風雪從窗戶刮了進來。


    祝凝輕輕笑了。


    困住她的水晶石窗戶,用了八十八下才捅破了。這一次,她也要走出這個屋子了。


    姐姐出去了,她也要出去了。


    ——以此來告別過往的生活。


    祝凝把水晶石上那一塊姐姐雕刻的圖畫放進了儲物空間,又拿出一塊更大的水晶石,歪頭看向樾淵:“樾淵,幫我把它削了,再重新裝回去吧。”


    這是她和姐姐的家,還不能毀壞。


    樾淵不明白這個人到底要幹什麽,他最終還是照做了,然後他問道:“可以走了嗎?”


    祝凝問道:“你有靈石嗎?”


    樾淵冷著臉:“沒有。在找你的路上花光了。”


    他還頗有怨氣。


    少女輕笑,她頗為豪邁地說道:“走,我帶你去找靈石,請你吃大餐。”


    這是她在模仿秦簌的語氣。


    樾淵心動了。


    祝凝坐在輪椅上,張開雙臂,看起來乖乖巧巧的。


    樾淵疑惑:“做什麽?”


    祝凝皺眉,非常不解:“……難道你想在雪地裏推著輪椅,讓我這個行走不便的人替你掃清前麵的路?”


    樾淵沉默,他甚至往後退了一步,以此表示他的態度。


    少女笑著:“抱著我,然後把輪椅收走,我們去一個地方,我帶你拿靈石,接著我們去吃飯,再然後我就跟你走。”


    戴著麵具的少年臉部僵硬,想起來還要盡快回去找那個小麻煩蛋,他極為不情願地張開雙臂。


    少女眼眸微閃,身體朝著樾淵傾倒,落入一個僵硬的懷抱中,樾淵很是尷尬地抱住了少女。


    祝凝含笑說道:“走吧,樾淵,帶我去外麵的世界。”


    樾淵語塞,他質問:“為什麽不能背著?”


    祝凝理所當然道:“腿會不舒服。”


    樾淵歎口氣,隻能麻木接受。


    少女嬌俏地笑了一聲,環住了他的腰,把頭埋進了有些僵硬的懷裏。


    樾淵身體更加僵硬,他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更是憤憤的:……下次絕對不出來接人!讓獨眼來!他絕對不會來了!


    樾淵渾身冒著黑氣抱著祝凝走出了屋子。


    那扇小門重重關上了。


    但是這天,祝凝把蒼白無力從自己的世界掃了出去。她打開了另一扇門,生命的多彩將簇擁著她,重新沐浴陽光。


    風雪又大了起來,似乎想要吞沒這個世界。樾淵抱著祝凝在白茫茫的世界裏麵走著。腳下的路雪被踩得嘎吱嘎吱的。


    少女巧笑嫣然。


    她期待迎接屬於自己的新生。


    ……


    樾淵按照祝凝的指示來到了一處房屋麵前。


    祝凝指著這座小房子,嬌俏地笑著:“就是這家,她搶了我的靈石,你幫我拿回來。”


    祝凝沉思,拉出某些回憶,尋找線索:“應該放在一個罐子裏麵,她省吃儉用,沒買過儲物戒,她還和我炫耀過她的存款。”


    少女循循誘導:“估計夠我們吃很多頓了。”


    樾淵動了,他把祝凝放回了輪椅中,給她設置了一個小型護罩,防止祝凝淋到雪。


    他大搖大擺撬門而入,開始進去尋找那個罐子。憑借著靈力波動,他很快鎖定了一個地方。


    樾淵抱出來,沉甸甸,看起來還是不少的。


    “這些嗎?”


    樾淵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的靈石。


    “嗯,她騙了我和姐姐,拿著我的東西賣出去,隻給我一點靈珠,天天騙我。”


    祝凝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順便把她家毀了,給她一點小驚喜。”


    她可是很記仇的,欺負她和姐姐的人,她都想狠狠報複回去。


    祝凝又輕輕歎氣:“她真是幸運,沒在家。”


    樾淵皺眉:“……不能隨便殺人。”


    他本來就是混進來的,要是殺個人,那就完了,可能還出不去了。安全區有巡護隊伍,被他們盯上,樾淵沒把握能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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