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廟眼眶也濕潤了,他問路塔:“小精靈,你剛剛說了什麽?不能告訴我嗎?”


    路塔別過頭不說話。他的臉紅了,剛剛哭過所以眼睛也是紅的。


    白白嫩嫩的小精靈變成了粉粉的小精靈。


    路塔好不容易憋出幾個字:“前輩我要走了。”


    緊接著小精靈乘著風往下飛,身後的黑色的裝置猶如降落傘一般緩衝著下降的速度。路塔還發現,他周圍有一層薄薄的結界,也在保護著他。


    路塔小聲呢喃著:“再見,我親愛的斯納卜達。”


    他的話湮滅在了無盡的黑暗中。


    寂靜無聲。


    但是卻回響在那顆小心髒中,生生不息。


    有一天,心髒會撲通撲通的,告訴膽小怯弱愛臉紅的小精靈。


    哎,路塔,別喪氣了。


    你最愛的斯納卜達在深淵上等著你呢。


    …


    深淵之上。


    玄廟為路塔念起了魂語第四篇章。


    名曰祝福。


    他把自己回魂所得到的純淨之力以祝福的方式贈給了路塔。


    其他人看不見的世界裏,光明圍繞在路塔身邊,他落入深淵,就仿佛是一顆最耀眼的太陽帶著希望墜落了下去。


    「朝朝曙光,輕撫汝魂」


    「天賜鴻福,莫染孤苦」


    「以吾之名,驅散苦厄」


    「一生長,願安平」


    …


    路塔,我希望你平安順遂。


    即便在深淵中也不要忘記你曾經看見過的光明。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知道你不屬於深淵。


    暗夜精靈最開始並不是生活在深淵裏麵的,所以向往吧,路塔。


    見過外界美好的你,在離開深淵那一刻,其實就已經不屬於深淵了。


    我的小路塔,你就應該生活在太陽之下,沐浴陽光。


    黑暗才不是你的避難所。


    你要做自由的飛鳥。屬於你的天空不是狹窄黑暗的深淵,而是那一望無際的碧藍色,從上往下看是山川湖泊,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更是色彩斑斕的世界。


    路塔,你是自由的精靈。


    不是黑暗的囚鳥。


    ——玄廟獨白。


    ……


    玄廟佇立在深淵之上,眸色如同深淵一般深沉。


    他問背後的秋陵:“秋陵,你說我是不是太肯定了,一直許下諾言。我怕不到百年我就可能……”


    無聲無息死在了某個角落裏。


    他天天在刀尖上行走,周圍凶獸和異獸那麽多,萬一,有一天……


    從前不懼怕死亡的玄廟開始恐懼起來了。


    “可是那孩子缺少自信,缺少希望。我想要是通過這個方式可以讓他主動走出深淵……”


    玄廟輕歎一聲:“也許是我狹隘了。”


    “可我實在是讓不想那孩子在看見光明以後、重回深淵,他一定會很難過的。那樣子太痛苦了,要是這孩子一開始沒有見過光就好了。”


    他又開始矛盾道:“其實我也有點自私了吧。秋陵,我也想再見到他。承諾會輕飄飄落下來。我也會盡力活著的。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路塔,我也想再見到你啊……”


    可是他走在域外,隻有今天,沒有明天。


    今天他把明天許給了一個小精靈。


    如果能活著,他就會準時來赴約。


    如果他不幸……


    啊,不。


    他一定要活著。


    承諾不能這樣輕飄飄就散掉了,要不然小精靈會特別難過的,那小哭包一定會掉很多眼淚的。


    ……


    卡斯納覺得最近的路塔格外奇怪。


    自從路塔消失在縫隙,卡斯納在縫隙那邊瘋找了十幾天,他又到處想著怎麽爬上深淵,去找回路塔。


    就連托兒所老院長這個在深淵活了上千年的暗夜精靈也告訴他:“別找了卡斯納,在縫隙被綁走的精靈根本沒辦法回來的,那可憐的孩子可能已經成為了奴隸。”


    到處都是唉聲歎氣,也有一兩個幸災樂禍的。


    卡斯納很生氣。


    還有暗夜精靈和他出主意:“卡斯納你要是不甘心,就去守在那邊,把那些藏在暗處的人殺了吧。”


    那隻暗影精靈狂笑著:“殺了,全部都殺了哈哈哈哈……”


    卡斯納嚐試著爬上深淵。


    可是太高了,以他現在的能力爬不上去。


    卡斯納自責萬分在深淵下到處找線索,想辦法上去尋找到路塔。


    然後在過了一個月後。


    路塔回來了。


    他身上穿著奇怪的衣服,身上也有了一些奇怪的氣息。


    再然後路塔每一天都很奇怪。


    有時候在偷偷哭泣。


    有時候又在自言自語。


    有時候又拚命修煉,練習飛翔。


    路塔不喜歡粘著他了。


    這是卡斯納最大的感觸。


    終於有一天,他撬開了路塔那閉得嚴嚴實實的嘴。


    路塔羞澀地說:“卡斯納,其實在上麵我遇見了我的斯納卜達。”


    卡斯納:?!


    誰把他家小精靈誘拐走了??


    卡斯納沉浸在震驚之中,緊接著就聽見了路塔:“是他帶我回到深淵的,他是個很好的人。他還說別讓我把那段經曆給其他人說。”


    路塔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問了能不能給你說,前輩說這是我的自由。”


    好啊,好啊。


    路塔。


    你個好孩子。


    五十八天!從你回來到現在五十八天!


    問你了無數次你在上麵發生了什麽!你都不告訴我!


    卡斯納還以為路塔在外麵受到了殘忍虐待,心疼死了。他每天給路塔拿過來最好吃的食物,去精靈醫師那邊求藥劑,騙著給路塔喝……各種謙讓,各種照顧……


    結果,你小子!!


    真相令卡斯納無比傷心。


    路塔憋了很久了。他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口子,他先是問道:“卡斯納你可以別和其他精靈說嗎?這件事我隻告訴你一個精靈。”


    卡斯納走在路塔的身邊,歎口氣:“好。不告訴其他人。”


    路塔說:“我在外麵遇見了一個會發光的前輩……”


    “外麵的世界很大,很寬闊。天是藍色的,各種顏色,和那些長輩們說的根本不一樣……”


    卡斯納靜靜聆聽著路塔描述的外麵的世界。


    “天上還有三個月亮……很漂亮很漂亮的。靠近了就能發光……”


    “你不知道,卡斯納,外麵的食物也很好吃……花也香香的,有各種顏色……”


    最後,路塔很是堅定地說道:“等到成年了,我要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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