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衿敲響安暖公寓大門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安暖捧著咖啡杯打開門,看見是她,嚇了一跳,“非衿,你怎麽來了?”


    下了車之後,白非衿拒絕了司機的好意相助,一個人拖著行李走過長長的道路,夜風寒冷,孤寂淒清,再加上體力不濟,她的臉色早就煞白,凍得抖抖索索,非常落魄地站在門口。她丟了鑰匙,不得已才去敲門,在等待開門的時候,她幾乎快暈了過去。


    看到安暖的臉,她的心猛跳了跳,暗自定住心神,垂下眼睫毛,手裏拉著行李箱,勉強笑道:“怎麽,我回來不歡迎嗎?”邊說邊把行李拉進去,安暖跟在後麵,嘴巴微張,最後才反應過來,忙關上門,跟在白非衿後麵。


    “不是不歡迎,這裏本來也是你的家!我隻是好奇你怎麽在這個時候回來,還帶著行李。”


    “媽媽呢?”白非衿探頭四周看了看,沒有理會安暖的話。


    “她早睡了。好在我明天有一場案子要辦,熬夜到現在,不然我睡死了就沒辦法給你開門。這些不要說了,快告訴我,你們怎麽了?”


    “安暖,我很累,明天再說好麽?”白非衿揉了揉眉心,一副困頓萎靡的樣子,臉色白的嚇人。


    安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熱咖啡,端至白非衿唇邊。白非衿默不作聲,杯子裏的熱咖啡冒出苦香,她笑了笑,湊上去喝了一口。滾燙的咖啡安撫了冰涼的身體,熱流順著血管流向四肢百骸。白非衿長長舒了一口氣,臉色變得稍微好看了一些。


    “謝謝。”


    “跟我提什麽謝字……你快去洗澡,我幫你把床鋪好,先好好睡一覺,明天再好好審問你!”安暖說完,轉身拿了毛巾,劈頭蓋臉扔過來。她是生氣的,也是心疼的,好友的失魂落魄她怎會看不出來,但是她不想逼非衿,因為非衿看起來又累又困,肯定受了莫大的委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若不是難以開口的委屈,誰會在大半夜冒著寒風,離開別墅,如此悲慘地回到家?


    安暖的手法很準,毛巾一下子就搭在了白非衿的頭上,遮住她的頭臉。


    白非衿眼前一黑,無奈地將毛巾從頭上拉下來,抱著走進了浴室。在裏麵呆愣半天,脫掉衣服,白非衿看了看鏡子,**的身體還殘留著昨夜的愛痕,可惜斯人已去,一切如夢飛逝。她突然有些陌生,這小小的浴室,鏡子裏蒼白的女人,冒著熱氣的浴頭,究竟是不是真實的。


    拍拍臉,白非衿關掉浴頭,在浴缸裏放好熱水,泡了進去。比起淋浴,她更喜歡躺在浴缸裏,全身鬆懈,讓熱水浸泡全身,溫暖每一寸肌膚。


    安暖在浴室外麵敲了敲:“非衿,你肚子餓嗎?我給你準備一點小吃。”


    “不用了,暖暖,你去忙你的吧,我洗好之後就去睡了。”白非衿連忙答道。


    安暖“嗯”了一聲,“那你不要洗太久,小心被熱氣蒸暈,不要睡過去,知道嗎?”得到肯定回答後,她才轉身離去。


    等白非衿出來後,發現客廳桌子上放著一小碟雪白的糖糕和溫好的牛奶,看來安暖還是不放心,給她準備了吃的。白非衿伸出手撚了一塊,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糖糕不像外麵買的那麽甜,甜而不膩,奶味十足,酥軟易融,上好的佳品,是白媽媽最拿手的甜點,被安暖端了出來。牛奶不燙,這時喝最好,白非衿喝了幾口,突然像感應到了什麽,突然看向白媽媽睡覺的房間。


    白媽媽不知何時站在臥室門口,微笑著看著她:“非衿,回來了。”她很自然祥和,沒有對女兒這麽晚回家表現出詫異驚訝,也沒有追問原因,隻是很平常的說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說話時,白非衿發現雪白的銀絲已經爬上了媽媽的鬢邊,雙目深陷,皺紋深深,不複年輕。頸背不再挺直,滿眼滄桑,就那樣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兒,掩飾著心中的不安與擔憂。


    白非衿看著白媽媽,心中突然湧現悲涼,媽媽怎麽會突然這麽老了呢?


    她默默地站在那裏,不知站了多時,身上穿著單薄的睡衣,瘦削而虛弱。


    “媽媽,我……”白非衿心潮起伏,突然想撲在媽媽懷裏大哭一場,但是衰弱的媽媽如何能承受住她的哀愁與不幸。她把愛情、生活搞得亂七八糟,沒有一個是順利的,身心疲憊,千瘡百孔,媽媽已經老了,她還要讓她擔心嗎?


    “吃完了就快休息吧,媽媽知道你累了,不想說話。”白媽媽露出笑意,關上臥室門的那一刻,語氣變得輕鬆溫和:“明天媽媽會給你做好吃的,好久沒見到我親愛的女兒啦……”


    白非衿口中還殘留著絲絲濃香的甜味,低頭看了看,糖糕和牛奶也是媽媽準備的吧。也許在她進門時,白媽媽就醒了,隻是不想打擾她,才沒有出來。


    緊閉的臥室門,並不是代表媽媽對她的愛意減少了,恰恰是濃濃的愛,才是她對女兒要說出的話:不管何時在家,隻要你願意,媽媽永遠等著你。


    她深夜歸家,至親和好友怎會不擔心,但是沒有追問和質疑,貼心地給了她獨自的空間,好好理一理心頭煩緒。茫茫人世,縱然她受到莫大的傷害,也一定會有來自細微之處的感動治愈著她。


    無論如何,隻要能夠走出那個傷心地,怎麽說也算一場戰役的終結和勝利。


    她落魄地進,再落魄地出,明天,又會是新的一天。


    蓋上被子,被子被曬得暖融融香噴噴,雖然不及別墅的絨被和絲被,但那特有的溫暖,卻是心中久藏的回憶。外麵是夜風呼嘯,安靜的房間,隻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輕,淺,若有若無。


    白非衿閉著眼,睫毛微顫,一滴晶亮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淚痕瑩然。


    ,,,,,,,,?,,,,,,,,,,,,,,


    半年後,莊嚴肅穆的法庭隨著法官的一錘定音,許多人擁抱在一起,淚眼朦朧,高聲大叫,發泄著心中的激動與歡喜。


    這是一場關於版權的案子,甲方是最近名聲大躁的當紅作家,出版了許多關於旅遊和人生哲理的書,三年前出國,無暇理會出版商的邀約,被不良出版社偷梁換柱,僅僅改了幾個篇章,便以個人名義收取出版和改編費用,引得作者粉絲不滿。不僅是這位作家,還要無數或有名或透明的作家被侵權,他們聯合在一起,將出版社告上了法庭。經過一場激烈的現場辯論,出版社完敗,被判全部退還所得收益,道歉,書下架,並負擔對方的律師費。


    這也是第一起大型的作者維權官司,鬧得沸沸揚揚,如今塵埃落定,也算合情合理。


    身穿凸顯曼妙身材的職業套裝的安暖,抱起一疊文件案宗,轉過身來看著歡呼的人,妖豔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


    “安律師,謝謝你,這一場贏得漂亮。那些腦滿腸肥的出版商吃了大虧,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這麽囂張!”當紅作家是個張狂的年輕人,眼中藏不住的驕傲和促狹。他一直沒看到安暖,四處尋找,終於在停車站追上了她。


    安暖回眸:“他們囂不囂張我不關心,隻要按時付錢就行。賬單我會送過去的,至於你,也最好收斂些,趕緊在我麵前消失。”


    因為她是業內有名的金牌律師,百戰不殆,出場就代表必贏。作家磨了她很久,要不是看在最近沒有有意思的案子,安暖早就甩臉走人了。贏了官司是在意料之內,她的律師費不低,想來那出版社要頗為頭疼一陣了。


    “幹嘛消失呀,時間還早,為了慶賀,我請你喝杯咖啡,不知安律師賞不賞臉。”作家臉上露出曖昧的笑容。他早就看上這火辣美豔的安律師,從那雙冷冰冰的鳳眼和纖細妖嬈的腰肢,就看出她定是個表麵冷漠內裏浪蕩的騷貨,吃起來肯定味道不錯。


    安暖眯起了眼睛,盯著他,唇邊露出冷笑。她縱橫情場、職場多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什麽樣的騷擾沒受過,僅僅看一眼,她就清楚這個男人在想什麽。想不到她傾心為那些可憐的作家們打的官司,竟讓這樣表裏不一的人沾了好處,真是可恨。


    作家被她盯得心中發毛,忐忑不安:“安律師,我車就在外麵,肯不肯,你就給一句話……”為了消除心中的緊張感,他朝著那美人又靠近了一步。美人的酥胸軟而挺翹,要是不小心撞上,那他可就豔福不淺。


    剛一動,下一刻他的背部遭到重襲,受到衝擊整個人飛了起來,撞在柱子上,又立刻彈開,重重摔在地上。他嘴角流血,牙齒磕掉了一顆,躺在地上吭吭唧唧,根本沒搞清楚怎麽回事。一隻穿著黑色皮鞋的教踩在他脖子上,使勁一撚,那作家頓時又驚又怕,連聲討饒。


    一個樣貌清冷英俊的人出現,眼光斜斜看過來,繼而淡淡吩咐道:“手腳打斷,丟出去。”


    保鏢垂首,拉起作家的兩個胳膊,朝停車場深處走去。這個時候,人不多,就算有人也不敢出來,隻聽見那作家的哀嚎求饒聲。


    安暖本來冷漠地站在一邊,抱著雙臂,見沒什麽問題了,便要去取車。走了兩步,手臂被人緊緊拉住:“暖暖,你生氣了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總監大人是鬼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希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希煙並收藏總監大人是鬼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