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咖啡館出來,安暖突然說白非衿好久沒有回家,要不要回去看看。


    白非衿臉上露出詫異之色,繼而想了想:“回家?先不說我媽媽,在買機票之前,我就會被攔住吧。”


    安暖十指尖尖,上前掐住她的脖子,恨聲說:“誰說回你媽媽家啦?!是我家……呸,是我們家!你忘了你的小窩了?我就知道你個沒良心的,有了金窩就忘了狗窩,還說我拜金,摸著你的胸口,問問你自己是不是!”


    白非衿翻了個白眼,連忙伸手護住自己的脖子,一口氣上不來:“什麽金窩狗窩,你才是狗……放手,我快窒息了,安大律師……我錯了,我馬上回家!嗚嗚……”


    安暖像是得勢的大奶奶,甩手推了一把嚶嚶哭泣的小丫鬟,冷笑三聲:“叫你忘本!”


    小丫鬟頂禮膜拜:“咱走吧!祖宗!”


    回到闊別已久的小窩,看到以前三人一起買的沙發,茶幾和一隻奇形怪狀的台燈根雕,白非衿熱淚盈眶。客廳很小,但是卻很潔淨,暖黃色的沙發墊特別溫馨。用舊了的藍底白花桌布,上麵還有一時興起的塗鴉――白非衿畫得愛心,林雙畫得天使,安暖畫得money,扭扭曲曲,卻很形象。


    白非衿轉了一圈,看到自己的小床,乳白色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床腳放著幾隻布藝熊和一隻一米高的洋娃娃,淚眼迷蒙“昂”得一聲就撲了上去,打滾,翻騰,壓、摸、捶、揉,百般蹂躪:“我的小床,我唯一的愛,想死你了!!!我走的這幾個月,有沒有想我,有沒有難受,有沒有移情別戀?你說啊!我變胖了嗎?重嗎?好舒服,真想一直睡下去,再也不醒過來……”


    安暖不知何時又點燃了一隻煙,默默看著她發瘋,最後自己也看不下去了:“你對著一隻床訴衷腸,腦子沒進水吧?床要是能說話,你都能上樹了。”


    白非衿一聽,琢磨著哪裏不對,什麽上樹?但隨後安暖走過來,把她從床上拎起來,坐好,然後把香煙遞到她唇邊,讓她吸了一口。


    白非衿不吸煙,但是安暖卻是個煙不離手的人,隻要她來了興致,整盒整盒的吸,火警警報就一直滴滴的響個不停。安暖有時也會讓白非衿吸上一口,安神鎮定,轉移焦點。


    白非衿隻覺得一股嗆人的煙霧順著喉管就下去了,輕微的麻痹,難受,但又隱隱帶著快感,雲裏霧裏就噴出來了,隔了幾秒鍾,她開始咳嗽……嗆住了。


    “好厲害……”白非衿的眼淚都嗆出來了,拿過枕頭蹭了蹭臉:“不過還不錯。”


    安暖吸完了一支,嗓音清啞,略帶磁性:“想吃點什麽嗎?”


    白非衿抬頭看天,認真思索起來:“隨便什麽吧。”


    安暖撲哧一笑:“你還是沒變。每次問你吃什麽?想半天結果就隻會隨便,既然這樣不如吃空氣配美景好了。”


    “因為你每次都選好了固定的菜單,買好了固定的菜,做固定的料理。我的意見無效啦!像你這種強迫症患者,別人說什麽?你都不會考慮的。比如這次,剛剛我分明看到冰箱裏有龍蝦和牛肉,就知道你要做番茄汁牛排和水晶蝦球……”


    “你居然清楚?我一直以為你傻不拉幾的,隻會任由別人安排你的生活,不會提出異議呢。”


    安暖笑,眼睛猶如深淵,深不見底。


    白非衿眼光依然清澈,添上一絲無奈:“異議不見得被采納……”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安暖似乎在鼓勵,又似乎隻是隨便說說。她移開目光,去看地毯上的一雙小拖鞋,毛絨絨的,兔子耳朵長又白。


    “不如……”白非衿鼓足勇氣,試探著說:“我們吃番茄牛肉汁勾芡的小龍蝦?”


    “你簡直侮辱廚師的智商!”安暖深吸一口氣,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不過我很友善、很溫和的接受你的建議,現在我要去做飯,你最好在這間房間裏好好理清自己的情緒!看你臉,蒼白似鬼,一定好幾天沒怎麽吃飯了吧?!”


    “你怎麽……”白非衿一下子愣住,看見安暖用一種特別鄙視的姿態走出去,甚至頭都沒回一下,但是手卻向內擺了擺,便住了口。


    安暖是知道她的啊!


    白非衿有些感動。


    她上床裹著被子,抱著枕頭,眼睛閉上,想好好睡一覺,可是很久都沒睡著,於是她跳下床,從櫃子裏取出電腦,開始打遊戲。自從上次因為打遊戲導致身體虛弱暈倒之後,發生了一係列誰都想不到的事,她就再也沒碰過遊戲了。


    今天一定要好好解解饞!


    登上遊戲,曾經熟悉的界麵再次出現,私聊和公聊消息爆滿,白非衿全部忽略,直奔主題,進了戰鬥區。


    “白玉糖”扛著自己的大刀,在灰暗的天空下走著,不時有猛獸、半人和妖怪突襲,全被瞬間清除。陰暗潮濕的森林,毒氣彌漫,周圍寂靜無聲,寥落曠達。


    “白玉糖”開始斬殺大boss,絕殺,加血,絕殺,加血……


    她沒有注意到,私聊裏的某個人一直在跟她說話,興奮異常,小心髒砰砰跳。


    直到這人終於忍不住,拎著條軟噠噠的小鞭子,髒兮兮地找到她,蹲在她背後,滿麵愁容。


    畫麵上“白玉糖”的頭頂上有個騷包的、金光閃閃的“師”字,而蹲在一邊的小蘿莉頭上有個同樣騷包、金光閃閃的“徒”字。


    “白玉糖”發現了“雪月?冰靈”,大吃一驚:“徒兒,你怎來了?”


    “雪月?冰靈”的操控者帛湛幾乎要幸福地跳起來了!師父發現他了!師父跟他說話了!師父……


    帛湛感覺快要血噴了!


    他扭頭對一旁看報紙的帛寧喊道:“大哥,你看,這就是我師父,漂亮吧!!!”


    畫麵上的“白玉糖”扛著流月大刀,貌美如花,一串流蘇垂在肩頭,隨風飄動,紫衫,鐵甲,驕傲寡言,美得不可方物。


    帛寧放下報紙,看著站著不動,大眼睛流光溢彩的“白玉糖”,彎起唇角:“的確很漂亮。”


    白非衿突然打了個噴嚏。


    她摸摸肩膀,看了看周圍,奇怪地嘀咕:“誰在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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