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之間,周遭陡然泛起星星點點的白色光斑,恰似撕裂夜幕的璀璨流星,挾裹著幽微光芒,以驚人的速度向後疾馳而去。


    眨眼間,光斑愈發密集,個頭愈發碩大,散發的光芒奪目得近乎刺目,將整個世界照得亮如白晝。


    張春雨緊緊攥著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眼神中滿是對未知的忐忑。


    身前的徐敏,神色凝重,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手不自覺地撫上腰間的燈籠,那燈籠微光搖曳,像是承載著打破黑暗的希望。


    張春雨與徐敏的靈體,宛如從靜謐湖麵破水而出的芙蓉,緩緩自地麵升騰而起,在綿軟的白色沙礫上激起層層細微的漣漪,漣漪轉瞬即逝,仿佛從未出現過。


    當他們踏入彼岸界的瞬間,周遭的一切像是被施了神秘魔法,開始詭異地扭曲、重塑。


    這裏不見高山的雄渾巍峨,也不見河流的蜿蜒靈動,唯有廣袤無垠的潔白大地鋪展眼前,地上盡是綿軟如雲絮的白色沙礫。


    雙腳踏上去,仿若陷入無盡的虛空,輕柔得沒有一絲聲響,每一步都似在縹緲的夢境中悠然飄行,讓人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張春雨下意識抬頭,隻見彼岸界的天空宛如一麵巨大而神秘的魔鏡,竟清晰地映出倒立的凡域景象。


    凡域中忙碌的行人、錯落的建築,無一遺漏地映射其上,隻是一切都被籠罩在單調清冷的灰白色調中,宛如一幅巨型的、會動的灰白地圖,嚴絲合縫地鋪滿蒼穹,細節清晰可見,卻又透著難以言喻的虛幻與詭異,好似一層薄紗將真實與虛妄隔開。


    踏入這片詭譎之地,隻見無數鬼魂如無聲的潮水般悄然湧動。


    他們低垂著頭顱,身形虛幻如影,仿佛被無形的絲線牽引,安靜且整齊地跟隨著前方的點燈人,朝著同一個方向緩緩前行,靜謐的場麵卻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森然氣息,死寂的空氣仿佛都能凍結靈魂。


    再看那些點燈人,周身散發著刺骨的寒意,仿佛從極寒的冰窟中走出,所到之處,空氣都似被凍結。


    他們手中各自提著一盞血紅色的燈籠,那燈籠像是剛從血海撈出,殷紅的光芒如活物般跳躍閃爍,在這白茫茫的世界裏,是唯一躍動的色彩,卻也為這死寂的彼岸界增添了幾分神秘與驚悚。


    仔細看去,有的點燈人衣角還殘留著往昔的斑駁血跡,不知見證過多少靈魂的掙紮。


    “有緣人,你已到達彼岸界,請繼續跟我走!”


    徐敏抬頭走著,以點燈人慣有的冷漠語調說道,可微微顫抖的尾音,還是泄露了她內心的緊張。


    張春雨聞言,微微一愣,目光急切地看向母親,他從母親冷峻的眼神裏捕捉到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與擔憂。


    徐敏趁機壓低聲音,語速極快地說:


    “孩子,娘是點燈人!千萬不能讓這裏的鬼魂察覺我有任何異樣,否則將萬劫不複!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彼岸界的每一寸土地都潛藏著危險,稍有差池,魂飛魄散。”


    張春雨心領神會,默默低下頭,跟在徐敏身後。


    他的腦海中不斷閃回一路走來母親講述的鬼域規則,每一條規則都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刃,讓他頭皮發麻,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心髒在胸腔裏劇烈跳動,仿佛要衝破胸膛。


    他們隨著鬼魂的隊伍緩緩前行,腳下的白色沙礫無聲地凹陷又恢複,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張春雨時不時偷瞄周圍,那些鬼魂的麵容在這寂靜的白光下模糊不清,仿佛隻是一團等待重塑的幻影。


    而那些點燈人,個個表情木然,目光空洞,手中的血紅燈籠像是他們唯一的標識,也是這片死寂之地唯一的生氣。


    其中一個身形佝僂的點燈人,手中燈籠的光芒格外微弱,像是隨時都會熄滅,給這詭異的氛圍又添了幾分不安。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赫然出現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大石門。


    石門上刻滿奇異的符號與圖案,那些圖案仿若活物般緩緩蠕動,散發著神秘而危險的氣息,似乎在警告著闖入者不要輕易靠近。


    張春雨看著石門,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他下意識地拉住徐敏的衣角,徐敏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給予他一絲安慰。


    鬼魂們在石門前自覺列隊,依次穿過石門。


    每一個鬼魂穿過時,石門都會發出輕微震動,符文閃爍微弱光芒,好似在進行一場古老而神秘的儀式。


    張春雨低著頭,跟在徐敏身後,來到石門前。


    他剛想抬頭,便被徐敏的話打斷:


    “有緣人,這是審判門!請跟我踏過審判門,前往彼岸界的最後一處——黑水沼澤。這扇門是對靈魂的考驗,也是我們前行的必經之路,你一定要穩住心神。”


    徐敏的話語中帶著堅定,讓張春雨稍稍安心。


    張春雨緊張地點點頭,心跳如鼓,緊緊跟在徐敏身後。


    隨著隊伍慢慢靠近石門,他的心跳愈發急促,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拉扯著緊繃的神經。


    當踏入石門的瞬間,一股濃烈的綠色霧氣裹挾著腐臭氣息,從四麵八方洶湧襲來,如靈動的靈蛇般紛紛鑽進張春雨的鼻孔、嘴巴、耳朵,最終直抵識海,在其中瘋狂扭動,肆意搜刮著他生前的每一片記憶,仿佛要將他的靈魂撐破、撕裂。


    張春雨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攪成一團亂麻,那些曾經的歡笑與淚水、溫暖與痛苦,都被無情地翻攪出來。


    張春雨咬緊牙關,冷汗如雨般淌下,拚盡全力抵禦這股劇痛。


    他的雙手緊緊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


    徐敏看著兒子痛苦的模樣,強忍著心如刀割的疼痛,卻麵無表情,不敢露出絲毫異樣。


    她深知,這是鬼王僚寂豢養的七魄蟲,專門在這審判門中搜魂。


    而她作為點燈人,雖知曉規則,卻無法阻止這一切,內心滿是無奈與掙紮,隻能在心底默默祈禱兒子能夠挺過去。


    片刻後,張春雨體力不支,趴伏在地,開始劇烈幹嘔。


    不一會兒,從他口中吐出七條手指粗細、渾身長滿綠毛的蟲子。


    這些蟲子共分九節,每節都長著一對碩大的眼睛,閃爍著詭異的幽光,前後各有一個頭,頭上豎著一隻血紅的眼睛,透著無盡的貪婪。


    它們還長著四根長長的觸手,觸手頂端是一隻人的手掌,好似在無情地抓取著靈魂的碎片;嘴巴形似喇叭,能吸食靈魂的所有記憶,每一次蠕動都讓人頭皮發麻。


    終於,他們成功穿過石門。地上的七條蟲子再次化作綠色霧氣,朝著身後的靈魂飛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誅天魔神小百科:


    七魄蟲———乃鬼域中至為怪異的存在。其形如幽影,穿梭於靈魂的虛實之間,以靈魂記憶為食,貪婪且無情。


    在審判門這一關鍵之地,七魄蟲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當鬼魂踏入審判門,七魄蟲便如嗅到血腥的惡鯊,蜂擁而上。


    它們憑借著與生俱來的詭異本能,深入鬼魂的記憶深處,挖掘每一段過往,探尋其中的善惡蹤跡,將鬼魂的前世種種,毫無保留地揭露出來。


    更為神奇的是,七魄蟲與黑水沼澤的十六扇門之間,存在著一種神秘而微妙的共鳴。


    這種共鳴基於鬼魂的善惡值量化,七魄蟲在搜魂後,會釋放特殊的能量波動。


    當能量波動與某扇門的特定頻率契合,便會為每一隻靈魂精準匹配出對應的界門。


    善者,或許將通往輪回之門,迎來新生;惡者,則可能被吸入那充滿烈焰與惡鬼的恐怖界門,承受無盡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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