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鍾聲悠悠敲響,在這喜慶的時刻,家家戶戶本應張燈結彩、歡聲笑語,沉浸在團圓的喜悅之中。


    然而,張誌勇家卻被濃重的陰霾籠罩,仿佛一層密不透風的黑紗,隔絕了所有的歡樂與希望。


    失去親人的痛苦,如同千斤重石,死死地壓在張誌勇的心頭,讓他的眼神中滿是哀傷,臉上的皺紋愈發深刻,仿佛鐫刻著無盡的滄桑。


    未來的日子,在他眼中就像一片濃稠的迷霧,深不可測,危機四伏,每一步都充滿了未知與恐懼。


    在這樣的愁雲慘霧中,張家的春節冷冷清清,毫無節日的氛圍。


    桌上的飯菜簡單樸素,隻有幾盤青菜和粗糧,沒有一絲葷腥。


    破舊的房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屋內的擺設陳舊而簡陋,牆上的裂縫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無情。


    小春雨穿著新衣,那稚嫩的臉龐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對周圍的一切充滿了好奇。


    他睜著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眼中閃爍著靈動的光芒,時而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時而盯著屋內昏暗的燈光,仿佛世間的一切都那麽新奇有趣。


    然而,他那獨特的赤紅色瞳孔,卻讓旁人望而生畏,仿佛藏著神秘而危險的力量。


    隻有張誌勇和奶奶,將他視為生命中最珍貴的寶貝。


    奶奶用那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撫摸著小春雨的頭,眼中滿是慈愛與溫柔。


    張誌勇則會在勞作之餘,將小春雨抱在懷裏,給他講述一些古老的故事,盡管聲音中透著疲憊與哀傷,但眼神中卻有著無盡的溫暖。


    春天邁著輕盈的步伐悄然來臨,大地從沉睡中蘇醒,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田野裏,嫩綠的麥苗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一片綠色的海洋,泛起層層漣漪。


    山坡上,五顏六色的野花競相綻放,紅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散發出陣陣迷人的芬芳。


    村民們紛紛扛起農具,來到田間地頭,開始了新一年的辛勤勞作。


    張誌勇也不例外,他手持鋤頭,用力地翻耕著土地,每一下都帶著對生活的期待。


    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從額頭不斷滾落,滴在肥沃的土地上。


    他望著眼前的土地,心中默默祈禱著今年能有個好收成,改善家中的困境。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轉眼間,炎炎夏日如洶湧的潮水般襲來,太陽像一個巨大的火球,無情地炙烤著大地。


    空氣中彌漫著熾熱的氣息,仿佛要將一切都點燃。


    罕見的大旱降臨了,地裏的麥子在烈日的暴曬下,漸漸失去了生機。


    它們低垂著腦袋,葉子變得枯黃卷曲,仿佛一個個病入膏肓的病人,在痛苦地呻吟。


    原本肥沃的土地,也出現了一道道深深的裂痕,仿佛是大地幹裂的嘴唇,在渴望著雨水的滋潤。


    村民們心急如焚,紛紛挑起水桶,從遠處的河流中取水,然後步履匆匆地奔向田間,試圖挽救那些奄奄一息的莊稼。


    他們的身影在烈日下顯得那麽渺小而疲憊,卻又充滿了堅韌與執著。


    淩晨四更,萬籟俱寂,整個村莊還沉浸在沉睡之中。


    “砰砰砰……砰砰砰……”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誌勇啊!趕緊……趁太陽還沒上來,趕緊挑水走!”鄭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無盡的焦急與擔憂。


    屋內,張誌勇聽到聲音,立刻從床上坐起,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衣物,然後輕聲對屋內的母親說道:“娘,您照顧好孩子,俺去忙了。”


    “去吧!誌勇,家裏有俺呢。”張母看著懷裏赤紅色瞳孔的孩子,眼中滿是溫柔與堅定。


    張誌勇走出屋外,拿起扁擔與水桶,和鄭三一同匆匆朝著田間走去。


    月光灑在他們的身上,拉長了他們的影子,仿佛兩個孤獨的行者,在黑暗中摸索著前行。


    “三娃,咱們趕緊走!”張誌勇的聲音中透著急切。


    “唉……誌勇!三娃,別折騰了,三四裏的路程,怎麽澆得完?今年注定要餓肚子咯!”村邊的王大爺看著兩人匆忙的身影,無奈地歎息著。


    他的臉上布滿了皺紋,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助。


    張誌勇和鄭三邊跑邊喊:“那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麥子全曬死在地裏呀!”他們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回蕩,充滿了不屈與抗爭。


    晌午時分,太陽高懸在天空,釋放著強烈的熱量。


    幾乎所有的村民都在各自的田地裏忙碌著,他們不停地澆水、施肥,試圖讓莊稼重新煥發生機。


    然而,這一切似乎都是徒勞,這邊剛澆完水,那邊的麥子又被曬得奄奄一息。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與絕望,汗水濕透了他們的衣衫,泥土沾滿了他們的手腳。


    他們的眼神中透露出無奈與迷茫,仿佛在與命運進行一場毫無勝算的較量。


    就在他們感到絕望之時,一股若有若無的黑色霧氣悄然出現。


    霧氣在空氣中彌漫,漸漸幻化成一個商人的模樣。


    此人穿著黑色的華麗長袍,長袍上繡著金色的絲線,在陽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他麵容狡黠,眼神中透著貪婪與狡詐,趕著一輛黑色馬車,緩緩地走向了青石村。


    馬車的車輪在幹燥的道路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每一聲都仿佛是命運的詛咒。


    村民們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商人,心中充滿了疑惑與警惕。


    直到天黑,村民們才一個個挑著空桶,拖著沉重的雙腿,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們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那麽落寞與淒涼,仿佛被世界遺忘的孤兒。


    張誌勇推開自家院門,腳步沉重地走了進去。


    院子裏,幾隻雞在角落裏無精打采地啄著食物,破舊的農具隨意地擺放著。


    “誌勇!今天有人來咱村裏收藥材,說一斤柴胡八文錢,一斤黨參十文錢呢。”張母看著疲憊不堪的兒子,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


    張誌勇聽後,心中不禁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之火。


    他看著母親懷裏瘦弱的孩子,不敢相信地問道:“娘!真的嗎……真的有人來收藥材?”


    張母堅定地點了點頭:“是真的,下午就有人去挖藥換了不少錢財呢。”


    張誌勇望了一眼外頭漸黑的天色,咬了咬牙說道:“俺明天也去挖藥,麥子就隨它去吧,能收多少是多少,俺不管了!”


    他的眼神中透著決絕與堅定,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絲曙光。


    “嗯,那你路上小心點!”張母輕輕拍了拍孩子,囑咐道。


    “俺知道,您放心吧娘!”


    天剛蒙蒙亮,東方的天際泛起一抹淡淡的魚肚白,如同希望的曙光,在這黑暗的日子裏顯得尤為珍貴。


    “娘,俺去挖藥了!”張誌勇匆匆拿起背簍與藥鋤,風風火火地出了門。


    他的身影在晨曦中顯得堅定無比,仿佛是一位即將踏上征途的勇士。


    “走路小心腳下,注意蛇!”張母望著兒子遠去的身影,扯著嗓子大聲囑咐道。


    “砰砰砰……砰砰砰……”


    張誌勇來到鄭三家,用力敲響那用木板拚接而成的破舊院門。


    這院門在他的敲擊下,搖搖欲墜,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和主人家的艱辛。


    張家是外來戶,院子位置較偏,唯有鄭家與他家相鄰,兩家關係也是最為要好,因此,張誌勇每次挖藥都會叫上鄭三。


    “三娃,挖藥去嗎?”張誌勇大聲喊道。


    “去,等一下,馬上來。”鄭三在屋內急忙翻找著藥鋤回應道。


    不久後,兩人來到山下。


    抬頭望去,漫山遍野都是挖藥的人,那場麵可謂是人山人海。


    一時間,兩人竟不知該從何處下手。猶豫片刻,兩人決定分開,各自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他們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山林之中,仿佛是被這片山林所吞噬。


    張誌勇一邊走著,一邊眼睛緊盯著腳下的每一寸土地,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藏有藥材的角落。


    他的眼神中透著專注與執著,仿佛在尋找著生命的希望。


    許久之後,一大片柴胡終於映入了他的眼簾,張誌勇頓時喜形於色,那眼中閃爍的光芒,仿佛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盞明燈。


    正當他滿心歡喜地舉起藥鋤準備開挖時。


    突然,嗖的一聲,一條漆黑如墨的毒蛇猛地從草叢中竄了出來。


    張誌勇瞬間脊背發涼,整個人猛地彈起,手裏的藥鋤也失手掉落。


    隻見那條毒蛇高高地仰起頭,吐著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響,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在警告張誌勇不要靠近,似乎隨時都會給張誌勇致命一擊。


    張誌勇大口喘著粗氣,努力平複著自己那狂跳不止的心,隨後緩緩撿起地上的藥鋤,緊緊握在手中,神經緊繃到了極點。


    他全神貫注地盯著毒蛇,不敢有絲毫懈怠,手中的藥鋤隨著他的目光微微顫抖著。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打濕了他的衣衫,但他卻渾然不覺。


    經過一番激烈的搏鬥,張誌勇終於看準機會,舉起藥鋤,猛地劈在了毒蛇的七寸之處。


    毒蛇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軟在地,身體不停地蠕動著,不一會兒便沒了動靜。


    張誌勇看了一眼死去的毒蛇,心有餘悸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便轉身看向一旁的藥材,動作嫻熟而迅速地開始挖掘起來,仿佛在與時間進行一場激烈的賽跑。


    他深知,時間就是金錢,多挖一點藥材,就能多換一些錢,家人就能多一份生活的保障。


    可他卻沒有注意到,那黑色毒蛇在死後竟然化作了一縷黑氣,悄無聲息地鑽進了他的鼻孔。


    那黑氣如同惡魔的觸手,緩緩地侵蝕著他的身體,為日後的變故埋下了伏筆。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流逝,直到天黑,張誌勇的背簍才裝滿了藥材。


    盡管此時的他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但看著背簍裏滿滿的草藥,想著能換來不少錢,他的心中還是充滿了喜悅。


    那喜悅之情,仿佛是在這黑暗的日子裏,找到了一絲曙光,讓他的腳步都變得輕快起來。


    他滿懷憧憬地下了山,朝著那輛黑色馬車的方向走去。


    張誌勇來到黑色馬車旁,把辛苦挖來的草藥賣給了黑衣商人。


    “去皮柴胡四十三斤三十八文七,野黨參十八斤十八文,一共五十六文七,沒零錢,給你五十六文。”


    藥材商提著秤,聲音沙啞地說道,隨後便將一個黑色袋子連同裏麵的文錢一同扔給了張誌勇。


    張誌勇接過黑色袋子,緊緊地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全家人的希望。


    他滿心歡喜地跑去八裏外的鎮子,買了一大袋麵粉和一些鹽巴。


    深夜時分,他才匆匆往家趕,那心中滿是對家人的關愛與責任,讓他忘卻了一天的疲憊。


    然而,張誌勇並未察覺,身後一直有團黑色霧氣悄悄地尾隨其後,如同一個陰險的幽靈,在黑暗中窺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似乎在醞釀著一場更大的陰謀。


    走進村子,整個村子漆黑死寂,沒有一絲喧嘩聲,沒有一聲鳥叫,仿佛是一座被死亡籠罩的空城。


    唯有遠處一間土屋亮著油燈,大門敞開著,那昏黃的燈光,在這黑暗中顯得格外溫暖,卻又帶著一絲淒涼。


    年邁的老母親靜靜地坐在破舊木門的門檻上,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擔憂與期盼,她在等待著兒子的歸來。


    土屋內,傳來孩子輕微的鼾息聲,那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仿佛是這黑暗中的一絲生機。


    “娘!天涼了……趕快進屋!”


    張誌勇扛著麵粉,手裏提著袋子,看到眼前這一幕,心中不禁一酸,連忙招呼門檻上的母親,一同進入了那盞油燈照亮的屋內。


    後麵的日子,張誌勇每天都堅持上山挖藥,無論天氣多麽惡劣,無論身體多麽疲憊,他都從未有過一絲怨言。


    然而,正所謂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幾月以後,一場突如其來的鼠疫,如同一股狂風暴雨,以排山倒海之勢席卷了整個青石村。


    那可怕的疫病,如同死神的鐮刀,無情地收割著村民們的生命。


    患者們紛紛出現發熱、咳嗽、咳血等症狀,身體逐漸虛弱,生命在病痛的折磨下漸漸消逝。


    張誌勇也未能幸免,他開始出現咳嗽,甚至有些咳血。但他心裏清楚,這個家不能沒有他,他是家人的頂梁柱,無論如何都要撐下去。


    於是,他強撐著身體,刻意與母親和孩子保持距離,生怕將疫病傳染給他們。


    即便如此,張母還是被感染了。


    村子裏好些人也陸續出現了同樣的症狀,整個村子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唯有小春雨,身體周圍似乎散發著一層淡淡的紅色光芒,仿佛是一層天然的保護罩,能夠抵禦病毒的入侵。


    村外得知青石村出現了鼠疫,一下子來了好多人,有大夫,有饒洲執法者。


    他們還未進村,便全副武裝,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仿佛要將自己與那可怕的疫病徹底隔絕。


    一進村,他們便開始了簡單的詢問和潦草的記錄,那嚴肅的神情,讓村民們的心中更加不安。


    “這是鼠疫,大家不要害怕。我們會抓緊時間,盡快給你們送來藥物,在這期間,你們一定要做好隔離和防護,千萬不能大意,以免交叉感染。”


    其中一位叫劉學文的大夫神情嚴肅地對村民們解釋道,並承諾定會醫治好他們。


    屆時,在那些人離開的同時,一隊執法者迅速築起圍牆。


    那高高的圍牆拔地而起,將村裏下山的唯一道路堵得嚴嚴實實,仿佛一道無情的屏障,將村子與外界徹底隔開。


    村民們望著那道圍牆,心中充滿了絕望,他們仿佛被整個世界所遺棄,隻能在這小小的村子裏,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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