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軟微涼的發絲散落在他的鼻息之間,發尾輕輕掃著,呼吸之間全都是他渴求已久的氣息。


    青涯緘默了半晌,手上力道卻沒有減少半分,固執的不鬆開,從季璃書的背後越擁越緊。


    突然,懷裏的人動了動身子,接著手肘猛地反擊在了他的胸口。


    這一擊,季璃書用上了十足的力氣。


    青涯痛得悶哼一聲,雙手鬆開了幾分。


    季璃書趁機掙開了他的懷抱,坐起身來,反過去便踢出一腳,正中青涯的腹部。


    他頓時被踹離了一段距離。


    他單手按住腹部坐在藤蔓上,努力屏息靜氣。


    季璃書麵色冷淡,“你還是這麽令人惡心!”


    青涯隻覺得心裏狠狠一刺!


    惡心,強-奸-犯,所犯的罪如同殺人……


    她總是這樣。


    聲音淡淡的,三言兩語,將他擊打得潰不成軍。


    俊逸的臉漸次蒼白,失去血色,緊緊地盯著她,也深切捕捉著她眼眸裏的厭惡與鄙夷。


    季璃書:“你別忘了,當初我放過你,說過的話。”


    青涯動作僵了僵。


    他記得。


    當時她說過,讓他永遠都別再出現在她麵前。


    怕眼裏的痛楚被她察覺,他側開了頭,低斂下了眼瞼。


    喉結艱難地滑了滑,“我做不到……”


    他的嗓音低啞如霧。


    光是聞到她發絲的清香他就鬆不開手,他要怎麽放棄?


    說他出爾反爾也好,恬不知恥也好,無所謂。


    能多和她在一起一刻,那都是彌足珍貴的。


    季璃書呼吸一沉。


    青涯搶在她開口之前出聲:“阿璃,你有什麽要求,要我怎麽做?怎麽做才能讓我留下來?你告訴我好不好?”


    像是攤躺在幹涸河床裏的魚,拚盡全力求生。


    季璃書詫異,看著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阿璃,我想和你,和雙雙在一起。我想求你公平一點。銀琉姬都可以待在你身邊,為什麽我不可以?連傷害你的伊桑你都可以放他一碼,而我這麽愛你,為什麽你不能原諒我一次?”


    “你要懲罰我到什麽時候?”


    青涯的情緒漸漸失控,他三兩下爬到了季璃書的身前,卻也隻是拉近了距離,不敢抱她。


    季璃書不怒反笑,“嗬……懲罰?”


    青涯眸光如炬,緊緊盯著她。


    “你太高攀這個詞了,我沒有任何打算要懲罰你。”


    她隻想與他毫無瓜葛,再也不見。


    這幾個尖銳的字宛若冰刀般刺入心髒,刺到了他最後的底線上。


    眼眶紅得可怕,青涯緊緊盯著她:“阿璃……別這樣……”


    “你聽我說……我知道我傷害了你,是我欲念作祟,我隻知道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我自私卑鄙,又膽怯懦弱,我不敢和你表明一切,我害怕你會因為我的欺瞞而疏遠我,我是真的喜歡你,我不能失去你。所以我就想和你確定關係,等到一切塵埃落定,等到你懷了我的孩子,一切都會順理成章好起來的。”


    “我知道錯了,我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令你深惡痛絕……”


    “你沒有想到?”季璃書突然出聲打斷了他,“你是真的沒有想到嗎?”


    “或者,我這麽問,你如果知道後果,你還會不會對我做出這樣的事?”


    青涯愣了一愣。


    他久久沒有開口。


    季璃書的問題,令他幡然醒悟。


    原來,即使他十分清楚這樣會傷害了她,他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可在他心底,依舊不為他的所作所為而後悔。


    季璃書淡淡看著他,仿若看穿了他,眼中的厭惡溢於言表。


    “青涯,這就是你說的喜歡?”


    那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盯著他,帶著毫不掩飾的諷刺。


    令他無地自容。


    “你看,你有什麽資格,讓我公平一點?”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語速很慢。


    “你骨子裏就是這樣的人,你一直都沒變。”


    青涯薄唇冷冷抿緊,絕望到了極致。


    “阿璃,你想讓我變成什麽樣的?你告訴我好不好?我都改,我都聽你的。”他嗓音低啞,透著哀求。


    季璃書想了想,道:“青涯,我已經變了。”


    “從前,我隻知道,傷害了我、背叛了我的人該殺。所以,當我知道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隻想殺了你,費盡心機用盡手段也想要殺了你。殺了你,是我唯一能給我自己的交代。現在,我隻當是被狗咬了一口。”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揪著不放了,如果你還想一次又一次地提起,反反複複地出現在我麵前,那道好了的傷疤就會一次又一次地裂開。我隻想過得舒坦點,就請你,離我遠點……”


    青涯的身體瞬間一僵,猩紅的血絲在眸子裏蔓延開來。


    他不怕季璃書的冷漠,不怕她的拒絕。


    他甚至能接受所有她拒絕他的理由。


    她不愛他,厭惡他,或者是恨他。


    可他萬萬沒想到。


    她給出的理由,會是這樣的……


    他又怎麽舍得讓她活得那麽痛苦呢?


    阿璃確實是變了。


    拒絕人的理由,不再是冷冰冰強硬的說辭,她學會了拿捏,一針見血。


    青涯緩緩起身,身姿頹疲,仿佛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


    他離開前低著頭看了她一眼,“被子潮濕了,換一套吧。你會著涼的。”


    接著他快速轉身出了屋子。


    眼眶泛著紅,忍了許久的一滴淚,控製不住地掉了下來。


    這條路走著走著,不知什麽時候就走到了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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