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季璃書低頭睨著他,嘴角露出譏嘲的冷笑,“在你看來,墮胎才叫傷害?”


    “那你對我的所作所為,算什麽?”


    青涯看著女人清絕的衣角,不由自主地伸了伸手,半響,懸空的手又狼狽放下,他垂著頭薄唇緊緊抿著,潮濕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絕望的神色。


    他闔了闔眼,忍住酸澀感,略微沙啞的嗓音帶著輕顫:


    “阿璃,我愛你,可是……我也怕你。”


    怕她連看都不會看他一眼,怕她永遠都不會愛他,怕她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怎麽找也找不到……


    喉嚨微微有些發幹,青涯吸了一口氣,蒼白著臉色,繼續道:


    “所以,我隻是想要一個靈印,我隻是想要一個能和你永遠在一起的機會。”


    “我知道我錯了,我願意用我的一生以及我所擁有的一切來賠罪。隻是我求你,不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我……”


    她要殺他,還要誅他的心。


    ……他的阿璃,還真是心狠手辣啊。


    感覺仿佛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話。


    季璃書不屑地冷聲哼笑,“青涯,不要將貪婪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愛?你明知道這樣做,是傷害!可你還是這麽做了,這不是不得已,這是你的選擇!”


    她那一雙冰冷若霜、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青涯一眼,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說完,季璃書冷冷轉身離開。


    星玦看了眼那個如同雕塑一般的人,他怔愣地跪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睛空洞無神,透著一股子麻木和絕望之色。


    星玦沉聲開口:“我早就說過,季璃書,可不好哄。”


    “強要她,在你看來並非什麽滔天大罪,可在她看來,這比殺了她還叫她難受。”


    聽著星玦嘴裏字字句句道出的真相,青涯不發一言。


    這個道理,他現在懂了。


    可罪惡已經犯下了,他沒有退路……


    青涯艱難地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聲音沙啞至極:“你也不希望她打掉那個孩子的,對吧?”


    他希冀一般地看著星玦,妄圖對方能幫幫他,解救他。


    星玦:“你錯了,我隻會遵從季璃書的決定。”


    青涯不肯死心:“那是季璃書的孩子,你也不在乎嗎?”


    獸人愛伴侶,不論伴侶懷的是誰的孩子,他們都會很愛很愛。


    可惜,星玦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叫他絕望不已。


    “青涯,不止你害怕……我也害怕。”


    ……他也怕季璃書。


    怕他好不容易得來的信任消失殆盡,怕她恨他、怨他,怕她不要他。


    ——


    星玦在健身房裏找到了季璃書。


    她正在狠狠地擊打著沙包,額頭滿是汗水,動作狠戾。


    看得星玦膽戰心驚。


    他緩緩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開口:“阿璃……”


    季璃書仿若未聞,不為所動,繼續在擊打著沙包,似是泄憤一般。


    星玦忍不住上前一把控製住了沙包。


    他緊張地開口,語速飛快,“阿璃,我尊重你的一切決定。”


    季璃書動作停了下來。


    “你要打掉他,我來幫你安排。可是現在,請你冷靜……”


    她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喘著氣,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接著轉身離開。


    一邊走一邊脫下手上的拳擊手套,接著直接離開了健身房。


    季璃書閉了閉眼,微微調整呼吸。


    ……她是該冷靜。


    女人的這層膜,她並不在意。


    青涯在她眼裏,如同她原來的世界裏,那些妄圖猥褻她的人一般,惡心、可惡、該死!


    她在意的是,她殺不了他……


    季璃書徑直走進了浴室,將水流開到最大,衝了個澡。


    她出來的時候,星玦仍然等在門口,手裏拿著一條潔白柔軟的毛巾。


    他看到季璃書出來,便不發一言地走上前去,伸出手,想要為她擦頭發。結果,卻被季璃書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星玦拿著毛巾的手,頓了頓。


    心底無法抑製地湧起一股慌亂……


    季璃書問:“什麽時候安排好?”


    星玦折身望向她。


    “因為幼崽十分珍貴,所以,全球都已禁止墮胎手術,這個,你是知道的。所以,為了不讓外人發現你特殊的身份,我需要一些時間來組建專門的醫療隊伍。”


    季璃書皺了皺眉頭:“這麽麻煩?”


    星玦深深看著她:“阿璃,我必須確保你的安全。”


    季璃書:“需要多久?”


    “三天,最多三天。”


    季璃書沉默地答應了。


    星玦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艱難地開了口。


    “這三天,希望阿璃可以再多想一想……”


    說完,他如同落荒而逃一般快步離開了。


    他不敢麵對季璃書的不悅。


    聞言,季璃書擦頭發的動作微頓。


    ……想?


    她要怎麽想?


    該從何想起?


    肚子裏的這個東西,當他從沒有過,或許是最好的解法。


    ——


    天黑了,青涯依舊跪在院子裏,一雙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季璃書的房間。


    他跪著想了一整天。


    ……他好想,想得他恨不得立刻迷暈了她,將她搶走關起來。這樣,她和孩子都會好好的,都會一直一直在他身邊。


    可是他不能這樣!


    他有無數次機會可以迷暈了她,將她囚禁起來,她傷害不了孩子,她也逃離不了自己。


    可是……他不想再看到她眼裏的厭惡。


    每一眼,都令他生不如死。


    可是他要怎麽辦?


    他愛她,愛得全身上下無處不疼。


    如果,他不是以這樣的方式得到她,他們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可是,自從在食夢森林中,第一次迷暈她、親吻她開始,他便已經停不下來了。一開始就是個錯誤,而他卻沿著一條錯誤的道路越走越遠,最終落得了一個他無法接受的結局。


    他摯愛的人要殺了他,甚至連他的孩子都在麵臨生死。


    他難受得快發瘋……


    可他什麽也做不了!


    如果一開始,他學著像星玦一樣,溫柔地追求她,現在會不會有所不同?


    ……可是,回不去了,已經回不去了。


    與沙漠之城的那一場大戰剛剛結束,還有無數的工作等著他去處理,可是此刻,他卻感覺渾身都沒有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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