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了一段時間的假,鍾柏元隻能連續加班才能把手頭上的活幹完。他管理的刑事記錄科一向人手緊缺,要做的事卻不少。


    幾個組的任務從開始到結案都要跟,運氣好的幾天能了結,運氣不好兩三個禮拜或大半年都有可能,碰上無頭懸案十幾年不能封存檔案,每年還要了解進度,甭管有沒有線索都要找人核對。


    這幾月不太平,上頭不少職位有變動,一些陳年舊案都要清理幹淨,一天下來光是在倉庫吃灰都能吃好幾斤。


    “鍾sir,歇歇吧,實在幹不動了。”小六抱著一箱子記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幾百箱東西都靠人力搬,他的手臂遲早要廢了。


    鍾柏元看了幾大架子的記錄,估摸著今天也幹不完,脫了粗布手套在身上彈灰,“休息吧。”


    刑事記錄科人少,但地方大,自警署建立以來幾乎所有案子的資料都有,沒幾個倉庫根本裝不下。


    “鍾sir,外麵有人找。”一個寸頭大個子擠眉弄眼地說,顯然有什麽事情。


    鍾柏元露出一臉不耐煩,這幫臭小子幹活總是偷懶,別的閑事倒是一件不落,他剁了跺腳邊整理衣服邊出倉庫,老遠看到一個穿工裝褲的家夥在大門口鬼鬼祟祟。


    那家夥眼生得很,但多年和幫派打交道的直覺告訴鍾柏元,肯定是個混混。


    他皺著眉,靠近大門喊了聲。


    “喂,你是什麽人!”


    “是……是鍾sir嗎?”工裝褲的腦袋往門縫裏擠,似乎要看清楚些,露出一臉諂媚的笑容。


    “我是鍾柏元,你是誰?”心裏起了一絲警惕,但看工裝褲雙手並沒遮掩,身上也沒有藏武器的地方。


    “鍾sir,是……是豪哥讓我來找你的。”


    “什麽豪哥?我不認識。”鍾柏元按了按腰上的槍,眼睛還盯著那人。


    “是……”他壓低了聲音,“黃……黃子豪。”


    鍾柏元覺得不對,難不成泰國又發生了什麽事,“我不認識這個人,你快走吧。”


    “哎……別……”見鍾柏元慢慢往後退,工裝褲急了連連阻止,奈何這地方是警察管的又隔了一扇鐵門,任他怎麽伸手都挽回不了。


    鍾柏元拿出手機打開簡訊,發件人h就是黃子豪,隻是自上次報信後再沒聯係過,要不要聯係呢?


    發個消息不是什麽大事,但是現在情況特殊,鍾朗兒子被殺,黃子豪上次的意思很清楚,自己是最大的嫌疑人,他要是主動聯係難免不被懷疑。


    還是算了。


    他收起手機,沒有消息也許就是最好的消息。


    回到家是晚上九點了,這段日子加班已是常態,今天還算早的。


    燈一開,鍾柏元背後已是一身冷汗。


    他家不大,一覽無餘,一個人就坐在沙發上,還有兩個則拿著武器,一人頂著腦袋,一人頂著後腰。


    “黃叔?你怎麽來了?”


    黃子豪見了鍾柏元,並未讓兩人放下武器。


    “大侄子可讓我好找啊,白天叫了人去,都不帶搭理的。”


    鍾柏元想起那個工裝褲,此時並不在這裏,於是佯裝輕鬆笑道,“原來那個人真是黃叔你的人?我說這麽奇奇怪怪,還以為是哪裏派來詐我的。”


    黃子豪聽了這話,臉色好看了些,剛開始以為鍾柏元故意跟自己劃清界限,還真有上門教訓的打算,現在聽了他的話也知道自己做得太突然,難免引人誤會。


    “大侄子啊,”黃子豪使了個眼色,兩人把槍放下,“叔可是特地來投奔你的,你可千萬要幫幫忙啊。”


    聽了這話,鍾柏元知道泰國是發生大事了,但還是不便摻和進去。


    “黃叔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二叔怎麽了?難道是那個砂楚黑吃黑?”


    黃子豪眉頭緊鎖,臉色發青,好久才說出一句,“你二叔他……他瘋了。”


    “瘋了?”


    鍾朗確實是個瘋子,早些年敢在警署拉幫結派隻手遮天的,哪個不是瘋子?


    黃子豪歎了一口氣,將緣由娓娓道來,原來鍾朗兒子和陳維英都死了之後,鍾朗一直疑神疑鬼,覺得身邊的幾個手下都要害他,結果就因為一點事情大開殺戒,竟然把一個在身邊跟了三十多年的老人殺了。


    其他幾個一合計,覺得再跟著鍾朗說不定命都沒有,但好歹一起幹了大半輩子總是有感情在,便商議了一下,各奔東西解散算了,


    其他幾人在國外都有親戚投奔,黃子豪光杆司令一個,覺得在泰國都水土不服了,幹脆帶著幾個手下跑回了香港。


    鍾柏元一聽就知道,這幾人怕是偷偷分了鍾朗的錢跑了,不過這黃子豪也是有意思,明知道自己是鍾朗的侄子還跑到香港,不怕自投羅網嗎?


    “柏元你也要小心啊,你二叔雖說一把年紀了,這火氣一點沒降……”


    馬上鍾柏元就笑不出來了,黃子豪拿出一個打火機,雖然外殼斑駁了點但還能用,是當年鍾柏元出師的時候買給陳維英的謝師禮。


    “這……這不是我送給……英叔的。”腦子轟隆一陣,這麽一個小玩意兒陳維英居然還留著,其中的意思定然不簡單。


    “朗哥看了這個,覺得英哥做的事跟你有點關係。”


    “黃叔我絕對沒有,你要信我。”或許是自小受鍾朗的影響太多,鍾柏元竟然一下子就慌了神,向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的黃子豪表衷心。


    黃子豪見鍾柏元的樣子,隻當他還是當年不成氣候的小屁孩,笑著露出一口黃牙,“黃叔自小看著你長大,肯定知道你的心思,誰都可能背叛朗哥,就你不可能,隻是朗哥現在在氣頭上,難免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黃叔的意思是……”鍾柏元知道,黃子豪不是那麽好糊弄的,得先搞清楚他的目的。


    “是這樣的,朗哥不冷靜,我要冷靜啊,泰國那邊還有一批貨,過兩天就要到香港了,你幫忙尋個地方放一放,找機會賣掉後我們二八分。”


    好家夥,黃子豪是直接把自己拖上賊船了,鍾柏元心裏有些鄙夷,這人還沒妥善安排就把貨運到香港,顯然是匆忙之下做的決定,還以為拉了自己入夥就能高枕無憂,當香港警察是吃白飯的?


    不行,得像個辦法。萬一貨被扣了他病急亂投醫胡亂咬人把自己供出來,多年的經營就毀了,還是要想個辦法把他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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